他又看了眼那缠着刺眼白布的颈项。
目光再往上看去时,温珑阖着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此刻正冷淡地盯着他看。
“你来干嘛?”
“……探病。”
其实是来跟她说分手的。
温珑扯了下唇角,嘲讽道:“空着手来探病?”
闫黎陷入沉默。
他没探过病,的确不知道还需要买东西。
“……你想要什么?我去买。”
病床边上的柜子里什么都有,各种新鲜果蔬、零食点心应有尽有。
温珑哪有什么想要的?不过是耍性子刁难他几句。
“我要吃葡萄,你去洗。”
时隔半个多月,哪怕闫黎已经不在温家做工,温大小姐使唤起他来还是一样顺手。
闫黎没说什么,起身从柜子里挑了一小串,拿去内置的洗漱间去洗。
出来时,他又抽了几张吸水纸,把葡萄一颗颗摘下来擦干,放进窗边的水果盒子里。
然后,他从里面挑了个最大的,一点点把皮剥开,递到温珑的唇边。
温珑难得的怔愣了片刻。
她刚刚是只说让洗个葡萄吧,有说过让他喂吗?
但那一颗带着香气的绿色果肉已经递到她嘴边,温珑只好作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着他的手把那颗果肉含进嘴里。
她的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闫黎的手指。
她没注意到,闫黎蜷在掌心内的小指,在那一瞬轻轻颤了下。
“咳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过于刻意。
闫黎慢吞吞转过头往后面瞧了一眼。
病房的门被开了一小半,温文远半个身子在那挤着,双目死死瞪着他。
闫黎:?
很快,他便察觉到,温文远并非是瞪着他,而是他放在温珑唇边的手。
他于是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温珑见温文远行为古怪,便问道:“爸,你有事吗?”
“没有没有,呵呵,不打扰你们。”说完这一句,他又给闫黎使了个眼色,才把门带上。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闫黎平静地道:“他以为我们是情侣,让我跟你提分手。”
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尴尬,也没有羞耻心,只是淡定地说完事实。
温珑拧着眉,“哈!他怎么会觉得我会看上你这种笨蛋。”
“……不知道。”他把手里的果皮丢进垃圾桶里,顿了下,问道:“你还吃吗?”
“不了,我要睡觉。你回去吧。”
“哦。”
闫黎站起身,将她已经闭上的眉眼多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再见。”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面了。
她父亲应该不会想让他再来看她。不过,他好像也没有来看她的必要。
虽然她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但愧疚心这种东西,他应该没有。
这么想着,闫黎却觉得哪里闷闷的,像是整个人都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再见。”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不知为何又说了一遍。
再见。
他在心里再一次重复。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闫黎不出所料又是年级第一,而且是省内第三,仅仅比省状元低了三分。
他的班主任在成绩出来后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话语中的兴奋毫不掩饰。
然而,接到各种恭贺电话和短信的探花,此时却躲在狭小的房间内,缩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