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施施然起身,慢条斯理捋了捋袖子,“这可着实冤枉花某了,花言巧语诓骗我等前来又设下埋伏的,不正是诸位吗?”
三长老怒喝:“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大家何必与他废话,一起——”
“唰——”诡异绿光如电而至,三长老只觉头顶猝然冰凉,发髻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满头发丝还未散开,又是一道绿光从上至下贯劈而下,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刀,大惊之下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那绿色刀光携着避无可避的刺骨杀意,将他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是千净之主,林随安!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之时,三长老看到一道细细的血丝飘到了半空,映着蔚蓝无垠的天空,颜色异常艳丽。花一棠摇着扇子站在阴影里,朝着他笑,那笑容阴森诡异,如同来自地狱的白无常,三长老听到身后惊呼四起,刀刃交接声不绝于耳,不禁心有戚戚然,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如果杀人的刀足够快,被杀的人根本感觉不到疼,甚至在死后还能留存几息时间的意识,他的身体已经变凉了,想必是魂魄即将离体——
突然,三长老一个激灵,他看到四长老倒在了地上,头顶秃了一块,上半身光溜溜的,衣服不知去了何处,一条细细的血线从头顶划到肚皮,但再看去,仅仅是被划破了表皮,并无性命之危。
三长老豁然回神,惊觉自己全身冰冷也是因为被剥了衣衫,他也没死!可那濒死的恐怖感受深入骨髓,使他全身僵硬,竟是动也动不了了。
林随安当然不会杀了他们,虽然谣言传得神乎其神,说她英雄了得,能以一敌百,但林随安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十分清晰的,就是个穿越过来的半吊子,之前力挫六十名金羽卫,一大半原因是因为金羽卫装腔作势,分批进攻,才让她钻了空子,若楼下埋伏的一百人真的冲上来,形势定然万分危急。
所以,此次最快最有效率的战术就是——速战速决!擒贼先擒王!
只要抓住沈勋等人,无论是百人埋伏还是千人埋伏,都是废棋。之前和金羽卫对战时的领悟的双手招最是适合,林随安左手剑鞘敲人,右手剑锋劈人,干净利落,事半功倍。
不得不说,若论武功,靳若的确是净门中的翘楚,起码能与她对战十来个回合,这几位长老的战斗力就有些悲剧了,八成是继承了净门的传统,只有嘴炮功夫尚可,真动起手来,甚至还不如金羽卫的喽啰,林随安三下五除二敲晕四名长老,刀风劈裂另四名长老的衣衫,正要去劈第九个,却见这位长老“啊呀呀呀”尖叫两声,身体好似蚯蚓扭了两扭,喷出一口血,吧唧扑倒在地。
林随安:“……”
莫非她的刀法已经到了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再定眼一瞅,原来是十长老丁坤,明明已经晕倒了,眼皮下的眼球还在疯狂转动。好家伙,这人也太贼了吧,居然装死?
林随安被此人的精湛演技感动了,决定暂时放他一马,旋身去砍沈勋,沈勋连连后退,手中横刀乱舞,气得两眼赤红,“我们的人呢?人怎么还没上来?!”
“人都在这儿呢。”靳若远远答道,沈勋扭头一看,好险没吐血,就见靳若和凌芝颜蹲在赏楼楼梯入口处守株待兔,赏楼只有一个入口,还极为狭窄,净门弟子即便再争先恐后,一次也仅能上来两人,靳若和凌芝颜好似打地鼠般一敲一个准,打得不亦悦乎。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林随安的刀风已至,眼看就要将沈勋也劈成白斩鸡,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黑色的横刀突刺而出,架住了千净,正是那个负责压阵的青年,路上林随安听丁坤叫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天枢”。
听名字像个高手,可一交手,林随安立即辨出了深浅,此人功力最多也就能和靳若打个平手,直接不管不顾将千净狠狠压了下去,天枢额角爆出青筋,拼尽全力抵挡,沈勋抓住机会,反手一刀撩回,林随安招式已然用老,不敢托大,足尖一点后撤半步,突觉背后厉风突袭,千净缠头环荡一圈,逼退了数道刀风,身后竟是又多了五名青年,围在十步之外,目光灼烁,正是今日与天枢同来的七星。
赏楼四周护栏上挂着五只黑色的飞爪,想必他们就是凭借此物攀上了赏楼,林随安一惊,忙转头搜寻花一棠的踪迹,但见那纨绔已经退到了凌芝颜的身边,正在帮忙踢人,暗暗松了口气。
这纨绔果然逃跑功力一流。
沈勋:“摇光呢?!”
“三层的部分兄弟被花氏的仆从拖住了。”天璇急声回道。
沈勋咬牙:“我替摇光,起阵!”
天枢等人齐声高喝,下一瞬,七人足踏八卦步,身形腾转挪移,团团将林随安围在了中央。
林随安:喔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七星阵?!
沈勋:“林随安,速速将千净交出来,我或许能留你一个全尸!”
放狠话环节啊,虽然她不熟,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
林随安:“我奉劝你速速下跪求饶,否则——那个……吃不了兜着走!”想了想,又加了句“啖狗屎!”聊胜于无烘托了一下气氛。
那边的花一棠一脚踹空,差点从楼梯口滚下去,被凌芝颜和靳若七手八脚拽了回来。
“欺人太甚!”沈勋着横刀倏然冲了过来。
林随安不敢怠慢,速度提到极致,先来一招刀腹断肠试水,沈勋身形一侧,整个人仿佛一株被压弯的竹子,贴地滑了出去,与靳若的贴地赖皮战术同出一辙,与此同时,四道刀光从前后左右四面围击而至,杀意逼人,林随安只得放弃沈勋,含胸沉腰,故技重施贴地荡出千净,使出一招“待斩若牲畜”挑四人脚筋,岂料被轻松跃身避过,又是三道刀光从外围刺入,直取林随安右手、左手和右脚,用的竟也是“待斩若牲畜”的技巧。
一前一后两波攻击配合得无比丝滑,大大出乎林随安的预料,林随安立刻改换招式,双手施展“高仿版”双龙出海,逼退攻向双手的攻击,可砍向右脚的那一招却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借刀势的惯性凌空飞旋,险险避开,千净仿佛风火轮般狠厉荡开一圈——
“嗤——”一道血浆在半空转了个漂亮的圆弧,与林随安同时落地。
沈勋众人猝然后撤十步之外,震惊地瞪着林随安。
林随安站得笔直,嘴里啧了一声,刚刚那一击虽然没有伤到骨头筋脉,但在腿肚子划了道口子,血浆顺着小腿流到了鞋里,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这是东晁之后,第一次有人能伤了她。
天枢:“刚、刚刚那招是——”
沈勋:“金羽卫姜尘的成名绝技,双龙出海!”
天枢:“你为何会使这招?!”
林随安晃了晃脖子,漫不经心道,“这招啊,前几日和姜尘打架的时候顺便学来的。”
对面七人瞳孔剧烈一缩。
林随安轻笑出声,河风吹了起来,扬起鬓角的碎发,显得一双凤眼愈发狭长凌厉,有一词可表:表面淡定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完球了!这次真撞到了知识盲区,她一个现代社畜,完全不懂古代阵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