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被清风轻轻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将姜予额间的碎发吹乱几许,她抬手挽到耳后,细想了想。
她说:“我自然是欢喜的,能这样嫁给正经人家,我们往后也多了些凭仗。”
春觉摇摇头,弯着眼瞧她,“不是的姑娘,我是说你对未来的相公有没有期待啊?”
“”姜予瞥了她一眼,伸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笑道:“小丫头既然这么好奇,改日定要随便选个人将你嫁了,省的在我面前思春,我看着也嫌烦。”
春觉胡搅蛮缠,“哎呀姑娘~”
扯开了话题,两主仆欢闹起来,满屋的欢声笑语。
出嫁那日更是锣鼓喧天,上京通着建宁侯府的整条干道都缠上了喜结,姜府人满为患,进不去的百姓也要在外面讨一回彩头,哪怕这门婚事糟了全京的人嬉笑,可这份热闹,谁又不愿来看?
喧嚣声甚至传到了内院里,张氏忙的热火朝天,又上了火气,匆匆喝了口水,听着小厮报着新郎官已经在迎亲的路上了,便扯开阴阳怪气跟她说着话的那家夫人,吩咐人去唤小小姐。
通报的小厮一路到内院,姜予抿了胭脂,穿戴齐整,被搀扶起身,这套嫁衣华丽隆重,礼部并没有因为这场婚事的戏剧而缺斤少两。
“姑娘大喜!”
这时候,总算有人说了句吉祥话,姜予也按例给了赏钱,被人带着往外走,她脚腕的伤还未好,便由人搀扶着走。
走到半路,忽然喜娘放开了她,转而换了一只更为娇嫩的手搀扶着她,姜予侧首看向那人。
“妹妹,是我。”
姜千珍察觉到被她攥着的那只手紧了紧,轻笑了下,“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只是来送送你罢了。”
姜予安静片刻,“哦”了一声。
然后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换了只手拉住一旁的春觉,对姜千珍道:“我不要你送。”
“”
姜千珍脸色变换一瞬,只片刻,便到了堂前。
春觉也怕她使绊子,连连想搀着姜予离开,脚步更快。
却不料姜千珍一个快步而来,扯着姜予的手臂,声音很小,可能听出其中裹挟的轻嘲,“你本就是抢了我的,你总有一日要还回来。”
她这一下太快,众人也反应不过来。
再松开时又好似无事发生,姜予皱皱眉,动了动被她指尖刮到的手臂,周围人也怕生什么事故,连连催促着姜予进门,姜家的族人都已经在厅内等候,容不得差错。
堂内私语连连,众人神色又是惊奇又是玩味,还有更多的人是瞧热闹来的。
待看到姜予那张惊艳绝俗的脸,都呆征了一瞬,一言可惜,又言俗媚,只是大多脸色微红,不敢瞧太多眼。
这姜予打扮一番,竟然是这样的绝色?
这一路,姜予听了不少外边的话,多是谈及姜千珍。堂内人很多,姜家也从未让她认过什么人,所以不少人在议论她的名讳,听着这些窃语和陌生的称呼,无论是赞美还是将她与旁人做比较,她都静静站着。
接着是堂上父亲母亲的训话,姜夫人声音平淡的说完过场话,多是让姜予不要任性妄为,丢了两家的脸面,最好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做小伏低伺候丈夫。
说到最后,声音又停了停,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只道:“你且保重自身吧。”
姜予并未回话。
接着是姜老爷。
他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去吧。”
像是对待一只带回来养着的流浪猫狗,给点吃喝就打发出去,不上心也不在乎。
姜夫人起身,望向这张与她有三分相似的美丽面孔,一时竟然有股冲动,想将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告知她——若是夫家有人欺负你,便回来。
可是,她终是没有开口,而是将喜帕蒙住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