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薇死了。
一条白绫,一根横梁,自尽。
死在传授李青柔水七段锦的当天夜里。
王礼早上倒夜香时,才发现鸣薇已死。
待王礼将鸣薇尸体用白布收殓好,李青才来到甲寅厢房。
随后李青和王礼一前一后将鸣薇尸体抬至净乐房,由净乐房太监将尸体抬至宫外的净乐堂火化。
宫内无亲属的太监宫女、内官及冷宫妃子,死后均由净乐堂火化。
回冷宫路上,李青问:“笙月道姑之事,你听说过吗?”
“听过,”王礼随意道,“就是三年前被太皇太后邀请入宫问道的那人吧。”
“嗯。”
李青点头。
笙月道姑是鸣薇师父,被太皇太后赐死,鸣薇进宫是为师报仇。
王礼摇头道:“那道姑不知分寸,太皇太后求道,道姑却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在太皇太后跟前说这话,可不是寻死。”
太皇太后自太祖死后,权倾朝野,笙月道姑让太皇太后如水般不争,确是寻死之道。
李青能理解笙月道姑做法,她一门修柔水七段锦,心性和行为,均与水相合。
鸣薇死后的一个月,李青再没去梨园看宫女跳舞练曲。
实在心念不通,心情不畅。
前世这般时,做一个手艺人,就能很好入眠,此身体,残缺啊。
他一个太监,没处发泄。
……
吕贵妃入冷宫的第三十三日下午,太监张勇浑身是血被人从甲卯厢房抬了出来。
一共十二鞭,鞭鞭入肉。
“没事吧。”寝房内,李青王礼几人,一起为张勇涂抹外伤药膏。
“我还撑得住。”张勇嘴直打哆嗦,额头冒着冷汗。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别去吕贵妃身前转悠,被打死也是白搭。”王礼皱眉道。
“哎,别提了,”张勇颤颤道,“下午浣院太监送回洗净的夜香桶,吕贵妃跟前的太监有事,只能我去送。贵妃见到我,说夜香桶未洗干净,让我舔干净,然后又给我抽了十二鞭,我一边舔,一边挨鞭……”
噗。
太监章白听后不禁笑了:“勇子,你嘴不干净了,接下来三个月,可不许与我们共餐。”
“去你的,我可是为大伙受得累,凭啥不让我一起吃饭。”张勇骂咧咧道。
“吕贵妃都进来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出去。”李青忽然道。
“就快了,听说太皇太后还有几天回宫,我们的苦日子,就快到头了。”王礼幽幽道。
五天后,太皇太后、太后在武功山礼佛完毕,正式回宫。
当天晚上,吕贵妃就搬出了冷宫。
为此,冷宫十二太监弄了个夜宵,好好庆祝了一番。
这天晚上。
李青在床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觉,不禁问起:“大伙说说,我都失眠一个多月了,有什么入眠的好法子。”
“去梨园看宫女跳舞练曲啊,你之前不是常去,这个月没看你去,定然是坏心思少了,太监啊,就该多想。”王礼笑道。
“狗屁,我一个太监,鸟又没用,能有什么坏心思。”李青反驳道:“那是对美的欣赏,你们不懂。”
“我看呐,你不如选一个看不顺眼的太监和宫女,睡前诅咒对方一百遍,或许能睡了。”张勇打趣道,他鞭伤未好,整天躺着。
诅咒?
试试!
李青闭上双眼,脑中幻想太皇太后的模样。
幻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