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来,她再一次的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蹲了下来,蹲在了叶小川的身边,轻轻的解开了面纱,伸手握住了叶小川那双此刻在微微颤抖的手掌。
上次鼓起如此大的勇气,还是年少的时候,在小黑屋里吃下的第一口人肉。
她柔声道:“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战争哪能不死人?要怪就怪天界的那些弑杀的敌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安慰起到了效果,叶小川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叶小川才宛如梦呓一般,道:“你……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留在南疆吗?不是因为掌门的命令……是我的不敢离开,南疆……南疆还有一千多万无辜的战士……我是
冥王旗的主人,我尚可以勉强调动他们,如果我离开了……南疆五族只怕就会……就会全死了……”
天问此刻也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古木,将叶小川的脑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褪腹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她轻轻的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南疆百姓活下去的,这么多年来,谁也不了解你,只有我了解你……如果哪一天你坚持不下
去了,就跟我走吧,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地。”
天问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子说出这些话,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将一个男子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腹部,只让这个男子躺着舒服一些。
可是,当天问低头的时候,怀中男子已经不省人事,鼾声很有节奏的响起,也不知道刚才叶小川有没有听到她的那番话。叶小川真的有太久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准确的来说,从他打天界下来之后就没有合过眼。开始与千面门斗,与四大家族斗,然后就去了天蝠山,回来之后就参与了青龙谷
的战事。
这几日又在调度南疆异族与五族转移,一次眼都没有合过,最多打坐休息一两个时辰。
似他这种修为的修真者,半个月不休息倒也不会这么疲惫,可是这半个月,他的神经一直是处于紧绷状态。
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是最劳心劳力的,现在异族与五族已经混入了大山,暂时安全了,这紧绷的弦一旦放松,人也就倒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小川每一次看到天问,都比较安心,所以他今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了,只喝了一点酒就醉的不成样子,还说了许多醉话。
在五族与异族面前,他必须保持冷静与果决,可是谁又知道,他心中有多厌恶这一场战争呢?
此刻在天问面前,他不仅醉了,还毫无警惕的沉睡了过去。
是他对天问的放心,还是他太劳累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天问看着怀中在沉睡中都带着痛苦神色男子,她不禁有些伤感。
以前的叶小川,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洒脱少年,这才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就将他逼成了这般模样。
此刻天问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带着这个沉睡的男子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所有的纷纷扰扰,找一处连浩劫都不会波及的地方度完残生。
可是,这个念头终究只是一场梦幻泡影的念头而已。叶小川有割舍不下的人与事,天问又何尝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