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知道了。
他们除了在结婚那两天一起吃过饭后就都在各自工作了,向琛忙得很,向母也是女强人,对于向景鸿一向疏于管教,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一般,所以向景鸿也不愿意接受家族企业,一辈子都在向琛的阴影下。当然了,他也没傻到去玩“我要证明我和我父亲没关系”那一套,而是拿着向琛的资源自立门户,如今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成功跻身世界500企业家行列。
比起向景鸿,可能反而是乔清和向琛夫妻的关系更缓和些,当然,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他费心经营的原因。
总而言之,一顿晚饭倒不成问题,吃得也还算和乐。晚餐结束后向琛紧跟着又走了,向母也另外有约,向家大宅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向景鸿已经对这种短暂的相聚以及快速的分离习以为常,他照旧去院子里散步消食,顺手给爷爷种的花浇了水。转身回去时还没进门就闻见一股香甜的味道,像是甜点蛋糕,但又没那么腻味。
向景鸿推门的手一顿,有电视剧的嘈杂声和笑声从微敞的门缝间流淌出来。
“哎呦,看看我们小乔,怎么就那么俊,难怪能上电视演片儿。”
“爷爷”
“嚯,咱们小乔啊,就算演妖怪都俊得跟神仙似的”
乔清“爷爷,我演的就是神仙。”
向景鸿有些想笑,无意识地翘起了嘴角。
他走进客厅,乔清正抱着一桶爆米花,和向老坐在一起看电视。
向老继续不解地咂摸剧情“神仙这么俊的小神仙咋就头发都白了呢”
“就唔,因为他传输功力为喜欢的姑娘疗伤,结果元气受损,所以一夜之间就变成白头发了。”
向老狐疑“哦疗个伤就成这样了,那这小神仙功力也不太行啊。”
“呃”乔清蹩脚地试图解释,余光瞥见向景鸿站在不远处,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朝他招手,“景鸿,过来过来。”
向老也转头看他,向景鸿只得走过去,坐到乔清旁边。
电视上正在播放乔清演的仙侠剧,一夜白头的仙君大人倚在樱花树下痛苦地喘息颤抖,纷飞的花瓣掉落了一身,如同一场无声的花葬,配上悲情的纯音乐bg,更显凄美异常。
向景鸿不常看电视剧,这时候却也被画面吸引了视线,随即就感觉右腿一沉,是乔清将爆米花桶放了过来。
“来,吃爆米花。”
向景鸿正看着电视,条件反射地拿起来吃了一颗,刚爆好的爆米花香甜酥脆,他本来是不喜欢的甜食的,这会儿却忍不住吃完了又伸手去拿。一旁向老呵呵笑道“小景什么时候随了小乔的口味了,以前是连甜一点的饮料都不肯喝,这会儿喜欢吃爆米花了”
向景鸿一下子收回手,面无表情道“没有,我不爱吃。”
乔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歪过身子去拉他的手,“好了,别闹,爷爷就开个玩笑。”
哄孩子似的口气就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耍脾气似的,向景鸿一僵,一双黑眼睛阴沉沉地瞪向乔清。
乔清依旧是笑,捏了下他的手说“不就是甜食嘛,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爆米花多好吃。”
向景鸿的表情没能吓住乔清,他笑得两眼弯弯,眼睛里像是坠了星子,光芒微弱,却温柔漂亮极了。
这样一张脸,确实是有在娱乐圈吃香的资本。
也许是乔清太过得寸进尺,向景鸿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憋起了一团火,他冷冷道“我说了我不爱吃。”
乔清撇撇嘴,把爆米花桶抱回来,“好嘛,那我和爷爷自己吃。”
其实向景鸿说完就马上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分了,没想到乔清倒是接得很快,略带抱怨的口吻反而像是撒娇,轻巧地便将这个小冲突揭了过去。
向景鸿低下头,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乔清的温度,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在衣服上蹭了几下,说“我先去工作。”然后便马上起身离开了。
看得出来,向景鸿对于亲密的家庭关系或者说是任何亲密关系都极为不适应。但正是因为如此,乔清才要将他深深地拖入泥沼。
在回家的路上,向景鸿问他“你不回剧组”
“我请了一天的假,明早再回去。”
乔清说,没有他主动开启新话题,对话便突兀地结束在这里,谁都没有再开口。
向家大宅冷清,向景鸿和乔清的家也一样冷清。明明是两人同居外加一个佣人和一个住家保姆,却硬生生住的像是只有一个人一样。乔清拿着剧本在阳台一边走一边练台词,没一会儿向景鸿走了出来,乔清愣了愣,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太大声吵到你了”
家里的阳台是个开放式的半环形,将两个卧室及书房都囊括了进去,从任意一个窗户里都能看到。其实乔清知道这个价位的大平层不存在隔音差的问题,但他故意那么问了。向景鸿果然借题发挥,神色冷肃地道“乔清,我想你知道我们只是合约关系。”
乔清合起台词本,“景鸿,我们结婚了。”
虽然说签了离婚协议,但毕竟还没公证盖章,所以准确的说是薛定谔的离婚
向景鸿讥讽一笑“乔清,你别以为那本结婚证代表了什么,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场戏,你最好不要有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乔清笑了,向景鸿疾言厉盖弥彰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忍不住发笑。
“或许吧,”他说,语气平和,“虽说我的职业才是演员,但是我从没把我们的婚姻当做一场戏,更不是在演戏。景鸿,这就是我们的婚姻和生活。”
和缓的语气让向景鸿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乔清拿着剧本往里走,向景鸿见他靠近,下意识地马上侧身让开了,就像遇到什么怪物一样。
“我去书房看,不打扰你了。”乔清说,“晚上起风了,出来的话最好穿件外套,别着凉。”
他的语气自然又关切,就像普通夫妻之间不放心的嘱咐一样,曾经也是小时的向景鸿最梦寐以求的父母相处时的样子。
向景鸿板着脸回到自己的书房关上门。他在书桌前坐下,对面就是窗户,然而外面却早已没有了那道轻易就可以搅乱他思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