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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鹦鹉被藤蔓捆成了个纺锤,看着可怜兮兮的。
它似乎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毕竟谁都不认为正常藤条能困住一只级恶魔。可它就那样老实地晃荡着,一声不吭,两眼发直。
“专家”尼莫把灰鹦鹉在法杖顶端挂牢,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的藤蔓碎屑,试图继续话题。
安沉默地目睹了尼莫打包灰鹦鹉的全程,这会儿还有些发愣。“哦哦我是说,你得找个经验丰富的圣职人员问问。恶魔信徒只了解自己使役过的从魔,也有会抢夺别人从魔的家伙,你的从魔比较稀有,可能会有麻烦。”她瞅了眼散发着了无生趣气息的灰鹦鹉,“而且我没听说过契约的恶魔还能袭击主人。”
“海拉姆有忏悔教堂。”安说,“奥尔本传播最广的是拉德教的旧派,他们对恶魔的敌意最大。但加兰比较盛行沃登派,他们会给恶魔信徒忏悔的机会毕竟有些人并不是自愿和恶魔合作的。”
比如我,尼莫苦涩地想。
天知道他们之间的契约还有没有效,尼莫抹了把脸。
“圣职人员不会直接干掉我吗”他小心翼翼地发问。
“我的建议是挑个简单点的,到时候我会搭把手。”安在个相对开阔的草坡上停住脚步,活动起肩膀。“在这里歇会儿吧。”
她这句话跟重力咒似的,最后一个词儿还没落地,尼莫和奥利弗就齐齐瘫在了地上。有些变形的法杖被尼莫随便地插进草地,灰鹦鹉仍旧被捆成一团,挨着法杖晃荡,活像夏天吊在树枝上的虫茧。而背包也被他甩在了地上,靠背的地方早就被汗水浸得透湿。
“今天要是顺利,明天你们可以挑个海拉姆附近的任务。海拉姆是首都,交通还算方便不过你们得注意,第一个任务也是测试的一部分。如果第一个任务失败了,你们只能下个季度重新参加测试。”
“什么”尼莫叫出了声,奥利弗则把脸埋入掌心。
尼莫整个人倒在草地上,睡得很熟。他的短马尾几乎散掉了,半长不短的黑发黏在腮边,透出些许属于学者的柔和气息。
“让他睡会儿吧。”奥利弗轻声说道,挪了挪身子,自然地用手拂开尼莫黏在脸上的头发。
安打开背包,拿出几份叶子包好的干饼。纤长漂亮的手指划过空气,几个水球在她面前凝结。她把灰不溜秋的干饼在水里沾了沾,被水润湿的地方透出些棕黄。
“吃点东西。”她说,转头想递给尼莫,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家”这个词已经成为了一根卡在喉咙的鱼刺,每次提到就开始隐隐作痛。他总是不小心忘记这件事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对安勉强笑了笑,埋头啃起来干饼。
“你不睡”安眨眨眼,把饼子塞进自己的嘴巴。
“我习惯五点起床了,毕竟家里是”奥利弗说到一半,怔了怔,没有继续。
“太理想了。”安苦笑,“要我说,幸亏你没有傻乎乎地自投罗网。但凡有人发现你的实力,你这牢绝对坐不安生。”
奥利弗停住了咀嚼,微微皱起眉,露出个礼貌的询问表情。
“我很遗憾。”安喃喃道,“那滋味儿一定挺不好受。”
“如果他们不是坚持我恶意谋杀了他,我愿意去坐牢。”奥利弗说,眼睛没有看向安。“我确实是个杀人犯。”
“愿意聊聊吗”
“无所谓。”奥利弗说,“我之前提过吧除了最后我就见过父亲用过一次法术。”
“你会被戴上诅咒项圈扔到战场最前线的,相信我。”安说,“就算能活下来,你也不会再是你了,那种地方就是地狱所以我真的没想通,明明这世道乱成这样,为什么你父亲还能忍受你放弃这份天赋。”
“是我自己选的路。”奥利弗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掌因为常年劳作覆着厚厚的茧子,手指修长有力,可那并不是战士的手。
女战士啃完一块饼子,搓了搓手上的饼渣。“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