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很快将他们隔开。
“您好像一点都不紧张。”走出一段路之后,弗吉尔试探地开了口。
并不,尼莫严肃地想。尽管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他的脚底板可是紧张得直发麻。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这会儿他只能信任自己那个充满问题的出身,以及被他踢回深渊的威瑟斯庞的战斗力。
“幻术。”尼莫干巴巴地解释道,给挂在腰上的沙角梅袋子上了三层黑影来防护。
弗吉尔皱起眉,他沉思了片刻后,放弃似的摇了摇头“走吧。”
尼莫用力地呼了口气,踏进那片死地。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他回过头给队友们比了个“还好”的手势,法杖末端插入松软的泥土。
“唔。”尼莫别过脸,含混不清地哼道,险些被沙角梅卡到嗓子。
弗吉尔接下来的动作自己解答了这个问题。高大的男人活动了下肩膀,从脖颈间摸出一个造型奇异的金属哨子,吹出尖锐的哨音。
没过一会儿,一只鸟飞了下来,轻轻落上弗吉尔的肩膀。尼莫好奇地撑起兜帽边沿,扭头去看。
“还好。”他挤出一个相对合适的回答。
“你都不好奇我的打算怎么混进去。”弗吉尔露出一个苦笑,“或许佣兵公会对你们的评价有偏差您似乎胸有成竹呢。”
不,他只是忘记问了。尼莫的嘴角抽了抽对方恶魔术士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完全没有考虑过问弗吉尔具体打算怎样混进去。
这会儿那些眼睛正盯着尼莫,尼莫只觉得自己头发根都要立起来。
“棘尸鸟。”挠了挠那东西的下巴,弗吉尔小声解释道。“呃您不用离得那么远,它们很温顺。”
本来杜兰弗吉尔给人的感觉随和而温暖,但这么个东西往他肩膀上一站,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歪了起来此刻他看上去十分像个笑嘻嘻的连环杀人犯。
然后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鸟”,至少不是地表的鸟。它体型有点像乌鸦,只不过没有羽毛,皮肤上长着黑色的长鳞。那东西的个头比渡鸦还要大些,但只有一只孤零零的脚爪。
这些都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问题是它的头颅那东西的“鸟喙”比渡鸦大多了,如同整个头颅向前突出,而后裂成两半,只留后脑勺一点点皮肤还连着。它脸上还覆盖着鳞片的地方没有眼睛,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左右对应地嵌在长长的鸟喙两侧,咕噜咕噜直转。
弗吉尔礼貌地摇摇头。“接下来您得小心点我们离寂静教堂近了。附近的东西不会主动攻击带着恶魔气息的生物,可它们还是会对挑衅做出回应。”
“比如”新的沙角梅酸味浓郁,尼莫尽量把对话压缩到最短,同时直直盯着对方的双眼。克洛斯先生的建议很有用,这样他还可以把注意力从那只?人的棘尸鸟身上挪开。
“比如小心脚下,不要踩到它们。”
棘尸鸟冲尼莫歪歪头,尼莫彻底把那颗沙角梅咽下了喉咙。他机械地别过头去,又从布袋里摸出了颗新的,尽量自然地抛进嘴里。
“那是什么”弗吉尔好奇地问道。
“克莱巴托蝾螈的心脏。”尼莫干巴巴地答道,“要来个吗”
他不太想和尼莫莱特对视。
弗吉尔确实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多么强大的战力,那应该只是个无害的恶魔信徒。可他就是无法坦然对上那双眼睛
那不太像幻术,如果是,那么效果也太过逼真。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时不时被垂下的兜帽挡住一点,在昏暗的夜色透着水银似的微光。当十字形的瞳孔转过来时,弗吉尔总觉得心脏上扎了根不会融化的冰锥。他无法准确地形容那种微妙的恐惧感。
尼莫脚步一僵,他还以为只是脚底的泥土变软了许多。他尽量小心地抬起脚,和刚刚踩上的多目黏菌来了个亲切对视天色太暗,就算枯死的树林没有树叶遮挡,他一时间也无法分清那些密集的反光是来自黏菌气泡还是黏菌黑色的小眼睛。
黏菌发出委屈的咕唧声,并没有攻击。
“看来这只脾气比较好。”弗吉尔诚恳地说道,眼睛直视前方。“不过小心为上。”
“通讯水晶没问题。”艾德里安再次检查了一遍手上的东西,“随时保持联系。”
奥利弗点点头,右手抚上安息之剑的剑柄。
“随时保持联系。”他们的团长声音平稳,“我和安在这边守着,你们两个不要勉强。”
可能是幻术的附加效果,他只能这么想毕竟他和真正的上级恶魔对视过,那会儿他可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同一时间,枯死森林的边缘。
“我们也动身吧。”杰西懒洋洋地说道,“这个距离应该安全啦。”
“噢,放心。”杰西冲留下的两位队友飞了个吻,“我相信我们亲爱的骑士长先生,我会尽力支持他的”
“深渊教会绝对无法发现我们。”他甜蜜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