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换个问题。如果今天路过的不是你,另一个小伙子没有对姑娘伸出援手,你会觉得他道德败坏吗”
“因为强悍的我从暴徒手保护了一位柔弱的公主,这是骑士精神,大家都这么说。”
“如果是哪个倒霉的小子被扒了裤子,你打算怎么自称呢,奥利”弗林特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
“哦,那我得看看。”奥利弗没多想。“男子汉应该站起来反抗,如果那家伙看起来很壮实,我可不会随便帮”
“所以我让你离那群吟游诗人远点,臭小子。老爸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这件事做得漂亮。不过比起骑士精神这种东西,我更希望你能理解基本。”
“什么基本”
“撇开性别、力量、阶层。”弗林特继续搓起来水盆的卷心菜。“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如果你只是不想看同胞陷入痛苦,那么就伸出手。当然,要量力而行。别听那些混球们吹嘘什么公主骑士,乱七糟的宿命。哎哎你往哪里瞧呢,我就知道你又去偷听了。”
“当然”
“哪怕他病弱瘦小,战斗力不如一位姑娘”
奥利弗没吭声,当时他被彻底绕晕了头。
“看到别人痛苦,你自己会想去帮忙吧”
“嗯。”
“那就记住这种心情。不要去想别人认为应该怎样别人如何定义这种行为,那样容易去关注些没啥用的信息。记住这种想要帮忙的心情就够了。”
奥利弗缩缩脖子。“可大家不都那么说吗强大的人总要,呃,撑起一片天地”
“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等你先懂得强大的意思再扯这些吧。不许说能打,不然剩下的卷心菜你来洗。”
“我不明白。”
而伊曼纽尔洛佩兹拿起那些准则,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缚成了一个茧。
那些本应是给予善意和温暖的“选择”,被生生扭成义务。戈德温一直在追逐这些,追逐一个不可能存在于人类之的完人。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戈德温或许也会作为一位完美的英雄被铭记,没人会知道他现在眼的痛苦与空虚。
“是的,我不认为这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奥利弗重复了一遍,坚定地看向对方的眼睛。“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虽然对自己要求高点是好事吧,但怎么说呢,你或许对自己的要求有点高过头。你看,老爸被传成什么样啦,我觉得你放松一点也没关系。”
“但它总得有个名字,我是说,这总得是某种精神”
“我的说法只代表我自己的理解。”记忆的父亲沉思几秒,露出一个微笑。“准则是他人定的,你的本心不是。比起一位死守什么正义准则的骑士”
“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儿子。”
“你”
“我是个软弱又自私的家伙,不会去考虑世界怎么样见到能帮的,帮一把,这样就满足了。”
戈德温站起身来,脸上依旧带着质疑和不满。奥利弗同样站起身,不自在地拍拍身上的盔甲。他试图给对方一个拥抱,结果在戈德温浑身散发的冷气前打消了主意。
“你本可以什么都不做,那不是罪孽,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你肯站出来帮忙,这就已经就很了不起了。尽管我还是不能认同你的做事风格,但一码归一码吧。”
戈德温看起来愈发迷茫太阳沉入地平线下方,而追逐太阳的人无处可去。
“我不想告诉你什么是对的,我没资格对你说教。”奥利弗垂下目光,“如果你那么想要拯救一切,先拯救一下自己怎么样你看起来非常痛苦。如果你觉得力量强大就有责任,那么在厌恶自己之前,先厌恶我也可以。我的力量比你强没错,但我可不打算接下那些责任。”
尽管生涩而勉强,但奥利弗熟悉那个笑容。他曾在父亲脸上见到过很多次。
或许戈德温比他自己想象的更接近弗林特洛佩兹。
“我也还有一句话。”戈德温将剑收回剑鞘,“你和尼莫莱特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我还有一句话。”在转过身,向同伴那边迈步前,奥利弗突然开口。“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戈德温。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好。”
戈德温叹了口气,慢慢露出一个微笑苦涩,悲伤却温柔的笑容。
“谢谢。”他轻声说道。
奥利弗的感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风滚草的团长抬起脚,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