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大步往里迈。
郝嬷嬷心口先是一缓,旋即迟疑地与留荷对视一眼,成婚两年,沈妆儿伺候朱谦从不假于人手,眼下人已睡着,谁来伺候朱谦沐浴?
正愁着,却见朱谦脚步不曾做任何停留,信步跨入正房,
“都退下”
二人松了一口气,对着他背影磕了个头,远远地退到廊庑角。
朱谦缓步进入东次间,隔着珠帘往内室觑了一眼,暗沉的光线下,窈窕的曲线若隐若现,这哪里是小憩,分明是睡熟了。
廊庑的灯芒透过薄窗照入内室,他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屋子正中,一时有些无奈。
独自一人孤零零站在这,无人伺候,无人搭理,还是头一遭。
今日亲自去接她,又与她道了歉,竟是还未消气,脾气见长。
朱谦也未同她计较,先去了浴室,里头点了一盏风灯,并不敞亮,却足以照亮不大不小的空间,衣裳整整齐齐叠在条凳上,一眼扫去,都是熟悉的花纹,皆出自她手,心头那点不适又烟消云散。
浴室的动静终究是吵醒了沈妆儿,她混混沌沌撑起半个身子,却见朱谦已从屏风后绕了进来,她懵了一瞬,人僵在那里。
朱谦理着衣领,往床榻觑了一眼,她满脸昏懵,身子柔柔撑起,迷迷糊糊的模样,恍若初生的荷枝,那双大大的水杏眼便是荷叶上的露珠,一晃一晃,摄人心魄。
与寻常模样一般无二。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衣裳在她肩头半滑不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柳肩,弧度柔美,肤如凝脂。
朱谦眸色微微一深,顾不上系好腰间的系带,高大的身影罩了过来,已坐在塌上。
随着熟悉的气息逼近,沈妆儿总算是回过神来,她揉了揉眼,撑着胳膊往后挪了挪,让自个儿坐了更直了些,又顺手将衣裳裹紧,垂眸道,
“王爷回来了”
朱谦静静看了她一眼,吹灭案头的烛灯,躺在她身侧。
一室昏暗。
沈妆儿被这一吓,睡意全无,不过还是下意识背对他侧躺下来,默了几息,意识到这个姿态十分不恭敬,又不想像前世那样去依偎他,便学着他干脆平躺着。
沈妆儿闭上眼装睡。
不多时,强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往他怀里一带。
沈妆儿身子僵了下,吐息变得沉重,汗水自额尖渗出。
朱谦只当分开半个多月,她有些紧张,未曾多想。
毕竟,二人夫妻生活一直很和谐。
沈妆儿不敢与他对视,将头埋得很低,也并未像前世那般柔情小意,只温顺地配合。
豆大的汗砸在她额尖,她一声不吭。
朱谦总算察觉了些异样,停了下来,正待问她怎么了,却见沈妆儿玉臂勾住他脖颈,浅浅埋在他肩头,疑惑骤消,力道加重
翌日天色蒙蒙亮,朱谦率先醒了过来,每每晨起,沈妆儿总要伺候他穿戴王服,今日偏偏睡得雷打不动,朱谦一面理着中衣系带,一面去瞅她,俏白的小脸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眼尾还拖出一抹未曾褪尽的酡红。
想起昨夜要得狠了些,也就未搅她的眠,悄声去了净室。
书房小厮已将他的王服送来,郝嬷嬷趁着朱谦去净室,悄悄摸到内室一瞅,王妃睡得正酣,一时愣住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唤她,却见朱谦一身中衣自净室出来东次间,没有怪责沈妆儿的意思,郝嬷嬷无法,只得替他穿戴。
忐忑地将主君送走,郝嬷嬷与留荷听雨立在廊芜下,你看我我看你,均颠着一颗心。
听雨目色吃惊在二人身上流转,
“王妃还未起?”
留荷重重点了下头。
听雨啧了一下露出惊喜,复又赧然问,“那昨夜呢?昨夜王爷没怪王妃吧?”
郝嬷嬷抚了抚额,不知该怎么说,昨夜动静闹得挺大,弄到了深夜去,她进去伺候时,沈妆儿倚在塌上不想动,朱谦独自去了净室,以往沈妆儿总要追着去,二人在浴室还能闹上一出,郝嬷嬷觉着,沈妆儿还在因行宫的事闹性子,待会得劝着些。
沈妆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揉了揉酸胀的腰,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天光大亮,院头的阳光金灿灿的,时辰不早。
换做平常,这个时辰,她已将午膳和晚膳要用的食材备好了。
现在没了这份心,整个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头。
听雨将唠唠叨叨的郝嬷嬷给扯走,留荷连忙溜进来伺候沈妆儿洗漱,
“主子,也是稀奇了,今日王爷愣是没搅醒您,奴婢还担心王爷会动怒呢”
沈妆儿冷哼一声,不在意地拂了拂手,以前就是伺候得太周到,太小心,惯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