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希昀)_第27章 第 27 章(2 / 2)_重生后王妃咸鱼了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27章 第 27 章(2 / 2)

重生后王妃咸鱼了 希昀 12268 字 3个月前

        朱献闻言当即露出懊恼,用玉扇敲了敲脑门,“哎呀,别提,我正躲着他呢。”

        朱谦神色纹丝不动,缓缓将沈妆儿牵起,往身后一带,淡声道,“十弟年纪不小,当娶亲了,我与王妃还有事,先走一步”旋即拉着沈妆儿头也不回离开。

        沈妆儿倒是悄悄回眸,冲朱献歉意一笑。

        朱献笑眯眯挥手与二人作别,待朱谦走远,他笑意方落了下来,捏着下颌,

        “奇怪了,七王嫂瞧见我怎么会哭呢,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怎么可能?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嘀咕几句,很快将烦恼抛诸脑后,循着众人笑意融融往飞仙阁赶。

        华灯初上,到了开宴之时,沈妆儿一路跟着朱谦往宴厅走,才发觉昌王府比煜王府还要大许多,亭台阁谢,雕栏画栋,应有尽有,昌王爱排场,男女同席,将宴席设在飞仙阁。

        飞仙阁极为宽敞,乃昌王宴饮之地,正南有一宽台可供人表演,两侧皆是席位,除了皇子皇妃,还有不少大臣及女眷,沈妆儿随朱谦落座在最前面几排席位。

        正宴还没开始,桌案摆上不少小碟冷菜。

        沈妆儿先替朱谦斟了一杯茶,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抱住酒盏,浅浅抿着,并不吭声。

        朱谦平日极少将心思放在沈妆儿身上,更不会去猜想她的喜怒,但恰才这一路她情绪过于不对劲,尤其见了朱献过后,整个人沉静地像是一瞬间与这世界割离开来了似的,朱谦心里无端生了几分躁意,将面前一叠葱花藕片推至她跟前,

        “王妃,今夜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多想”

        沈妆儿愣了愣,偏头看他一眼,不知为何,眼前的清隽男人竟是与前世那道身影重叠,连带也变得模糊了。

        她脾胃寒凉,吃莲藕不消化,是以平日也不爱吃的。

        沈妆儿缓了一口气,长睫静静低垂,浑身散发一股与宴席上格格不入的孤寂,淡声道,“多谢王爷”也没去动朱谦推来的那叠菜。

        朱谦脸色一僵。

        酒过三巡,昌王叙过话后,昌王妃便起了身,擒起酒盏立在阶前与众人施礼,

        “今日有幸能邀请诸位弟弟弟媳到场,并这么多官宦女眷,心中有愧,先饮一杯,以示谢意”话落,将酒盏饮尽,又道,“枯坐无趣,舞曲想必诸位也见多了,今日我便想了个法子,设了一彩头,有兴趣者大可比试一番,夺魁者可得彩头。”

        众人道好,昌王妃示意下,一嬷嬷恭敬捧着一红漆托盘上来,将其置于前方宽台之上,红绸掀落,露出一顶累丝金镶宝石头面。

        光芒璀璨,出手不凡。

        昌王妃的长女抛砖引玉,第一个上台表演,她吹了一首箫曲,博得众彩,在她之后陆续有人上台。

        宁倩与王笙挨在一处,擒着茶杯暗暗瞥着沈妆儿的方向,

        “王姐姐,你瞧见没,这些侧妃人选中,一个个出身比沈妆儿还要高贵,也不知她坐在台下羞愧否?”

        王笙抬目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人影攒动中,那道颀长的身影哪怕坐着,也是鹤立鸡群般所在,他眉目冷隽,仿若从这团光影里幻化出来,浑身难掩遗世独立的清绝。

        论才情,朱谦少时天纵奇才,为宁老太爷关门弟子,论相貌,全京城世家子弟无人能出其右。满腹经纶,锦绣加身。

        这样的郎君,普天下寻不出第二个来。

        若非十岁那年险些被人杀害,这些年他也不会这般韬光养晦。

        王笙神色发怔,甚至不屑于瞧一眼沈妆儿,只低声与宁倩道,“我不便出场,待会看你的。”

        “放心好了”宁倩眸眼微微漾起一道锐利的芒,将茶盏一口饮尽。

        这时,台上已有五位姑娘表演完毕,有展示书画,有弹琴奏乐,有起舞者,皆十分出众。

        沈妆儿无心欣赏,只顾吃果子,昌王果然能耐,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竟是打岭南运了许多荔枝入京,今日人人席前一盘荔枝,个头大,水头足,很合沈妆儿口味,留荷跪在一侧替沈妆儿剥皮,沈妆儿便顾着吃了。

        朱谦对台上那些女色置若罔闻,只在旁人向他敬酒时,回上一礼,或是帮着沈妆儿夹了几道菜,沈妆儿只当他故意在人前做戏。

        果不然,五王便纵声起哄,“七弟,刚刚那位陈姑娘舞艺出众,水袖已差点扔到七弟你脸上了,七弟府中侧妃空悬,不知意下如何?”那位陈姑娘父亲恰恰是昌王一党。

        朱谦淡淡擒起酒杯,往前一举,“五哥说笑,愚弟并无此意”恰到好处露出那截手臂,两排牙齿印清晰映在众人眼前。

        堂上微的一窒,少顷,上百道震惊的视线频频往沈妆儿身上扫来。

        沈妆儿脸色有些不自在,不过念着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便配合朱谦气定神闲喝茶。

        王笙眼角泛青,袖下的手指快要掐出一道血色来。

        宁倩见状,也是恼羞成怒,当即扶案而起,“王姐姐,妹妹我替你出气!”

        待起身,已收敛情绪,缓缓往台阶上步去,冲诸位潋滟一笑,

        “王妃娘娘,倩儿欲献上一礼,替王妃娘娘祝寿。”

        昌王妃露出意外的神色,雍容一笑,“倩儿姑娘有心了,不知你打算展示什么才艺?”

        昌王长子今年十八,昌王妃正在替他择媳,这满京城论年龄才情相貌家世,宁倩最为出众。

        宁倩一袭绿色长裙,隔着长长的坐席,与上方的昌王妃撒着娇,“王妃娘娘,倩儿原是准备跳一曲《霓裳羽衣舞》,可惜被陈姐姐抢了先,倩儿刚刚左思右想,便打算舞一曲剑舞,只是”

        “只是怎么了?”昌王妃连忙接话。

        “只是王笙姐姐手受了伤,无法帮我伴琴,我得请人相助才好”宁倩眸光流转,视线堪堪扫了一圈,明眸湛湛朝沈妆儿投来,施了一礼,“煜王妃殿下,闻王妃娘娘善琴,今日可否替我奏上一曲?”

        宁倩话落,阁内不少女眷忍不住扑哧一笑。

        煜王妃才艺平平,人尽皆知,宁倩怕不是来羞辱她的吧?

        王笙坐在众人之后,冷冷掀了掀唇角,昌王不是动了给朱谦塞侧妃的心思么,她便借此机会羞辱沈妆儿,好叫朱谦瞧一瞧,他娶的王妃有多上不了台面,她要告诉沈妆儿,她不配站在他身边。

        沈妆儿在一众王妃中相形见绌也便算了,若是连侧妃都比不上,真真不要活了,早早收拾铺盖当姑子去。

        众人看好戏地盯着沈妆儿。

        “煜王妃如此貌美,弹琴不在话下吧”

        “煜王殿下文武双全,煜王妃也定才艺精湛,今日咱们可算要饱耳福了”

        一道道阴阳怪气的嗓音充滞在阁内,

        沈妆儿怔住了,她仿佛矗立在悬崖边,四面八方的风拼命往她领口灌,她摇摇晃晃险些跌落人性罪恶的深渊。

        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在前世更是屡见不鲜,每个人看好戏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只供人品评的人偶。

        她一直都是自卑的,哪怕此时此刻,她也知道,朱谦并不喜欢她,他喜欢有才干的女子,当年她入主坤宁宫接受外命妇朝拜时,王笙跟随王钦的夫人走到她跟前,跪在她脚下,抬起那双伪善又刻薄的眼,淬了毒似的盯着她,

        “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皇后?你配站在他身边吗?你读的懂《左传》《孙子兵法》,还是能在他画下一幅千里江山图时,信手替他题诗?”

        “你根本不懂他,他是一个笑睨天下御极四海的君王,他要的是一个能与他比肩的女子”

        她已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大抵与此时此刻相仿。

        前世贯穿始终的自卑,让她在朱谦离开后的无数个日夜,刻苦研读他的书,临摹他留下的画作,抚过他钟爱的那把伯牙琴,试图追寻他走过的路,试图给卑微的爱慕寻找一丝慰藉。

        哪怕后来入了宫,在与他近在迟尺的整整一年中,在无数个已经看不清的日夜里,全凭那点寂寥的琴音苦涩度日。

        她原不想去争什么,只是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至少那悲苦又可笑的一生,不算白过。

        乌洞般的眼,几乎漾不起一丝涟漪,凭着本能缓缓起身。

        恰在这时,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了过来,按住她冰凉的手背,他尾音如同淬了冰似的,冷漠又阴鸷,

        “王妃手指受了伤,不便奏琴”

        飞仙阁内顿时一静。

        视线齐刷刷落在朱谦夫妇身上,甚至不免有人往朱谦握着沈妆儿的手上瞄。

        当真受了伤?

        借口罢了。

        朱谦目若寒潭,深邃得分辨不出任何情绪,他一贯是冷漠的,也是寡言少语的,也不屑去解释。

        掌心下的手微微一动,恍惚有往外抽离的迹象。

        朱谦用力一握,扭头朝她看来。

        沈妆儿的眼恍如琉璃一般干净剔透,却又如蒙了尘似的,没了神,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让朱谦觉着,此刻的沈妆儿仿

        佛瞧不见他。

        他心顿时一凝,俊眉蹙起,隐隐泛出不快。

        掌下的手还在挣扎。

        朱谦越发用了力,用仅仅二人听到的嗓音低声呵斥,“王妃,你受了伤,不宜弹琴。”

        他从未见沈妆儿弹过琴,她又何必逞一时之意气。

        二人片刻的僵持,还是引起了场上的注意。

        朱献第一个站起了身,“宁姑娘,王嫂不便,我来助你”

        宁倩望着那张潇洒无羁的脸,有那么一下是迟疑的,可很快她又嘟嘟嘴羞涩道,“王王爷,您是男子,旋律过快,我怕跟不上您”

        昌王现在正是拉拢朱谦的时候,当然见不得沈妆儿丢脸,连忙起身打圆场,作势瞪了一眼宁倩,

        “倩儿姑娘,不许无礼,煜王妃受了伤,便换个人”

        宁倩就等着沈妆儿出丑,又岂会善罢甘休,她不依不饶道,“不会吧,恰才用膳时,我瞧见煜王妃吃得好好的,也没发现有不便之处?”

        宁尚书也在场,频频朝女儿使眼色,“倩儿,下来,家里头面多的是,你何必争抢。”

        宁倩儿一贯嚣张又骄纵,嘟囔着道,“爹爹,我是要给王妃娘娘贺寿呢”跺跺脚,埋怨地看着沈妆儿,“煜王妃不愿意就算了,又何必寻借口”

        “哪里是不愿意,分明是不会吧”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煜王殿下这是欲盖弥彰呢”

        “可不是嘛,听闻每年皇家除夕晚宴,煜王妃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难怪煜王不喜欢她,换我,我也要选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

        “哎,可惜了王姑娘与煜王,好一对青梅竹马呢”

        这大概是朱谦第一次亲临这样的场面,猛地回忆起,当初在行宫,她立在人群中,被人指点指点也该是这般情形。

        眼下,就连他尚且都有拔剑撕了那些臭嘴的冲动,当初她辩驳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偏偏他责怪她不该与长舌妇争一时之长短,将她训斥回京。

        原来自己不曾经历,便不懂别人的痛苦。

        他的天,在朝堂,在四海,是以这点小事可以不放在眼里,那么她呢?

        她只是一个后宅小妇人,自然受不了这等委屈。

        “妆儿”心口涌上涩涩麻麻的懊悔,平生第一次对她生出几分疼惜,将那温软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喉结滚动再三,他斩钉截铁开了口,“你不必去,有我撑着”

        沈妆儿怔住了,模模糊糊的雾气从眼前化开,露出那张颠倒众生,无论在何处都能让人一眼惊艳的容。

        一声“妆儿”,一声“有我撑着”,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窒息的痛划过心口,带出一连串的血花来。

        倘若前世,整整六年经岁月揉碎的时光里,他能唤她一句“妆儿”,能像此时此刻,给她一道坚定的眼神,至少在那踽踽独行的暗夜,在那惨无天日的等待中,她也能有些嚼头。

        而不是每每梦中惊醒,捞起来,满手皆是荒芜。

        她还是笑了,将所有的苦涩吞入腹中,独自消化,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瞻前顾后的沈妆儿,她历经风雨,无所畏惧。

        缓慢又坚定的,将手从他掌心抽开,稳稳抬起下颌,目色平淡又清冷落在宁倩身上,

        “宁姑娘年纪轻,冲动冒昧,我原可不必理会,只是念着你是我夫君老师的孙女,算得半个晚辈,我便助助你,又何妨”

        沈妆儿缓缓起身,吩咐身侧的留荷,“取布条来”

        留荷随身携带香囊,里面有些针线布条之类,当即挑出一条白布,隽娘二话不说

        接过,替沈妆儿左手食指包扎,坐得近的五王妃凑近瞄了一眼,见她食指指腹处果然有一条刚结痂的伤口,“咦,妆儿,你还真受伤了呀。”

        沈妆儿淡淡一笑,“昨夜替王爷下厨,不小心切了一道小口子,并无大碍”

        宁倩脸色便不好看了,这么一来,即便沈妆儿弹得不好,也有了借口,她俏脸绷得极紧。

        片刻,隽娘替沈妆儿包好,沈妆儿双手合在腹前,绕过席位朝宽台迈去,待上了台,见长几上空空如也,看了一眼宁倩,

        “宁姑娘,你恰才不是说原本让王姑娘替你伴奏,既是如此,可否借王姑娘的琴?”旋即雍容摊摊手,“抱歉,我并未携琴在身”

        宁倩咽了下嗓,僵着脸看了一眼王笙,王笙默然起身,吩咐侍女几句,侍女转身自休憩间将王笙的琴给取来,小心翼翼摆在长几上。

        宁倩执剑立在一旁,俏生生猝了一句,“煜王妃,这是王姐姐心爱的子期琴,你可小心些,别弹坏了”

        沈妆儿跪坐在几后,轻轻拂了拂琴弦,抬眸望向朱谦,悠然一笑,

        “夫君有伯牙琴,我今日弹这子期琴,也算是缘分。”

        谁都知道伯牙琴与子期琴乃同一位琴师打造出来的鸳鸯琴,沈妆儿刻意这么说,无非是暗示王笙那点龌龊的心思。

        王笙脸色果然一青,她毕竟未嫁,而朱谦已娶妻两载有余,她还惦着人家夫君,便是有悖人伦。

        视线频频朝她扫来,王笙险些背过气去。

        沈妆儿缓缓拨弄了几下琴弦,这个空档,众人自顾数落王笙。

        宁倩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负气道,“煜王妃,你到底会不会弹,可别耽搁了宴席!”

        沈妆儿神色淡淡,“我在试琴”

        朱谦自始至终盯着沈妆儿,神色一动未动。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摸不准小妻子打着什么算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家里那把琴不能要了

        沈妆儿调试了一番琴弦,做好准备便问宁倩,“宁姑娘,你要什么曲子?”

        宁倩原想为难一番沈妆儿,可转念一想,为难她不是为难自己么,总之沈妆儿也没什么本事,挑个自己最熟稔的,岂不更好?

        “《阳关月》。”

        “好”

        沈妆儿阖目,右手食指往琴弦疾快一划,一道如钟鸣般的琴音扩散,边境空旷浩远的意境便从她指尖划了出来。紧接着,细细密密的琴音如流水从她掌心掠过,伴随琴弦往外荡开,宁倩便在这一片又快又绵密的马蹄声中抖开剑气,身子翩然如灵燕,踩着节奏舞剑。

        起始一段疾快的音律,仿若一列疾马从山头越过,冲向日初之地,旋即如同川流入渊,曲调悠远而绵长,这首曲子悲沧中带着一分淡淡的离人感,曲调不算很沉重,也不过□□疾,恰恰适合女子舞剑。

        宁倩舞了一段,渐入佳境,每一招式随着琴音节奏轻掠纵横,前拓后剌,场下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宁倩唇角一勾,十分得意诶,等等,怎么会有掌声呢?

        不对,沈妆儿这琴弹得极好,曲音如流水淙淙,流畅悠远,这不像是技艺生疏的样子。

        沈妆儿当然不生疏,甚至来说无比娴熟,于她而言,给朱谦洗手作羹汤的日子反而十分久远,手生了,而她似乎刚从坤宁宫那寂静的深墙里睁开眼,那模模糊糊的光影在窗棂晕开,她仿佛被一团迷雾给笼罩,什么都瞧不清,她枯坐在空旷而寂寥的大殿中,唯有手下的琴弦是无比熟悉,也是无比真实的。

        最后,左手食指再次化开一道弦,厚重带着几分血腥的琴音恍若雷霆重重撞击了下,偏又戛然而止,是痛的,随着琴弦微抖,余音轻颤,一下又一下割在沈妆儿心上,落在朱谦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