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微微抿唇,笑了笑,“贵妃娘娘客气了。”
少女笑靥与记忆里的小女孩重叠……
闻贵妃上前一步,拢在袖子里的手想抬起,去触碰她的容颜,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姐姐不怕,忧忧在这,忧忧会一直陪着你的。”
“姐姐不哭了,不哭了,姐姐的亲人会没事的,忧忧的爹爹娘亲也会没事的,爹爹说等把那些坏人赶走了,就给忧忧买糖葫芦,到时候,忧忧分给姐姐吃。”
“姐姐……好多好多人死了……姐姐,忧忧好怕……爹爹、娘亲……”
“姐姐,忧忧找到水和吃的了,姐姐吃……姐姐不要死……忧忧害怕……”
那场血色屠杀犹如昨日,尸山血海,她们只能藏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在她痛不欲生时,只有一个比她小很多很多的女孩儿一直陪着她,安慰着她。
那是家破人亡后,她唯有的一抹温暖。
可最后,小女孩也倒下了,也走了。
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个恶心又灰暗的世界里。
闻贵妃没想到有一日,她还能再次见到她,还能等到她回来。
她的指尖颤抖得厉害,眼底深处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忧忧……
“贵妃娘娘?”
见闻贵妃看着她出神,黎忧略有些疑惑。
闻贵妃怔了一下,随即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如今是皇帝的贵妃,跟太子妃太亲密,对忧忧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她轻声道:“从前倒是没见过太子妃参加过宫宴。”
她何时回来的?
若她早知道忧忧回来……
孙氏和梅氏恨不得她这个长房孤女死了,她们就能名正言顺地霸占长房的家产和戚氏的嫁妆,怎么可能会带她出门见客,更别说宫宴了。
“祖母和二婶说本宫身带煞气,应该在家吃斋念佛,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黎忧毫无顾忌地说道,完全没拿现在的永安侯府当自己的娘家,不客气地掀开永安侯府内宅的肮脏。
“唔唔唔……”
黎晗听到黎忧给她祖母和母亲泼脏水,又急又怒。
这个贱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永安侯府的名声如果臭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记不记得她也是姓黎,是永安侯府的嫡女?
黎忧当然记得,只不过很快皇城内外都会知道永安侯府卑劣地替换、霸占她的嫁妆,又是怎么苛待她这个无依无靠的长房孤女。
到时,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与永安侯府翻脸。
等以后,永安侯府做了什么死,她这个太子妃冷眼旁观,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黎忧可太清楚永安侯府作死的能力了。
偏偏就算长房只剩她一个,她也是姓黎,永安侯府但凡犯点事情,都会被有心人扯到她的头上来。
黎忧故意将嫁妆的事情闹大,除了不想让黎晗他们骄奢淫逸的一家子肆意挥霍长房的家产,也是为了跟他们撇清关系,
她可不想以后还要憋屈地去给永安侯府收拾烂摊子。
闻贵妃眸中划过一道冷色,“太子妃是先帝赐婚的储君正妻,若你都没福气,谁还有福气?”
黎忧眉眼弯了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看到她的笑容,闻贵妃心口就软成了一团,语气也越发轻柔了,“楚君羡可有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