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忧此刻的脸皮犹如铜墙铁壁,“唉,同是女人,我也是想到夫人的不容易,这么年轻就守寡,以后漫漫余生,该有多难。”
之前黎忧在马车上问过楚君羡,沈斌的外室是个什么样性格?
太子爷任性的一句“孤怎么知道,你顺便”让她脸色一片空白。
咱就说,这位爷能不能专业点?
不过,还好有个靠谱的“导演”范千户。
总之就是一句话——怎么白莲怎么来。
演戏啊,她专业的,接下来请欣赏她的表演。
叶氏脸色僵住,死死揪着帕子,才不至于一巴掌扇到黎忧的脸上去。
一个卑贱肮脏的扬州瘦马,没名没分的外室,竟敢在她这个二品诰命夫人面前自称什么我啊你。
还敢同情她?
她也配?
叶氏仿佛被喂了一口馊饭一样,偏偏“沈斌”还没出来,她也不能甩袖走人。
黎忧清纯柔弱地在叶氏的底线上不停地蹦跶,“对了,孙夫人,我听说还有位二夫人是吗?”
“什么二夫人?”
叶氏再忍不住了,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过就是将军一个贱妾罢了。”
黎忧似被吓愣住了,“可、可我听说二夫人是孙将军下聘礼纳入府的二房。”
叶氏冷笑,“本夫人可没喝她的敬茶,自古以来的规矩,正室不认,纳妾就不作数,就算将军再抬举她,她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罢了。”
最后一句话,叶氏还加重了语气,赤裸裸地在讽刺黎忧。
黎忧脸色微白,身体晃了晃,似被打击到了。
美人双眸含泪,娇弱不胜衣,着实让人心疼。
叶氏皱眉,不知是不耐还是懊恼,也担心因此得罪了“沈斌”。
不仅叶氏担心,孙氏的族人也怕“沈大人”待会儿出来见到自己的爱妾眼泪汪汪,以为是他们孙家欺负人。
若从前孙敬忠还活着,孙家自然不怕一个镇抚使。
但现在没了孙敬忠,孙府就跟从前的宣武将军府一样一落千丈,哪儿得罪起锦衣卫?
孙氏族长的老妻郑氏扶着孙女的手连忙走过来,不悦地瞪了叶氏一眼,对上黎忧时则川剧大变脸似的,满是讨好和谄媚。
“姑娘莫怪,老身这堂侄媳妇是悲伤过度了,才会情绪偏激些,绝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的,姑娘千万别介意。”
她一个二品诰命夫人甩一个外室的脸色,还要给她道歉不成?
孙夫人的脸色漫起怒火,但被郑氏狠狠一瞪,又不得不暂时隐忍下来,不想节外生枝。
黎忧揪着帕子,柔柔弱弱地说:“是我说错话了,冒犯孙夫人了。”
“没有没有,我们都知道姑娘是好心的。”
郑氏又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老身那可怜的堂侄,明明前途无限,都是被乔氏这个天杀的扫把星给害了啊!”
“要不是她狐媚将军,老身那可怜的堂侄子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去了,真是造孽啊!”
郑氏伤心得很真心,毕竟孙敬忠有出息,步步高升,他们孙氏的族人也能获益。
原本,他们孙氏应该很快就能回京城,重现祖辈的风光。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啊!
别说叶氏了,包括郑氏在内的所有孙氏族人现在都恨毒了乔氏。
所以,之前叶氏骂乔氏是个贱妾,孙氏族人并没人出来给她说情。
郑氏捶胸顿足,“早知道会有今日的灾祸,老身当年拼死也要拦住将军娶那个狐媚子啊!”
黎忧敏锐地捕捉到郑氏在说这话时,叶氏眼里划过一丝讥诮。
想来,当年孙敬忠要娶二房,孙氏族人为了讨好他,都是全力支持,并不断给叶氏施压逼她也同意的吧。
如今,孙敬忠死在乔氏的身上,一切的错误又全是乔氏的了。
这些人啊……
“原来如此。”
黎忧像是个被宠坏又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外室,口无遮拦地说:“唉,想来二夫人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孙将军也是她的丈夫,她怎么愿意出这种事呢?”
“再说了,这夫妻房中事也是天经地义的……呀,孙夫人,这孙将军身体平日真的没问题吗?我以前曾听说,那种事情导致男人没了,不是因为男人身体本就不行,就是乱吃药了?”
叶氏和郑氏两人脸色齐齐空白一片。
这、这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应该在大庭广众下说的话吗?
哦,抱歉,她不是正常女子,她就是个扬州瘦马兼外室。
叶氏咬牙切齿,恨不得让人把黎忧给赶出去,跟这种没羞没臊的女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对她整个人的侮辱。
郑氏就算再不想得罪“沈斌”,但也实在接不上黎忧的话。
不过,孙敬忠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郑氏狐疑地看向叶氏,她应该最清楚的吧?
叶氏又羞又气,忍不住吼了黎忧,“素素姑娘,请慎言!”
“沈大人的家事本夫人原是没资格管,但还是请你告诉沈大人,给你请个教养嬷嬷,好好教一下礼义廉耻,别把你扬州花楼那一套带到京城去,省得沈大人也跟着丢人。”
“什么丢人?”
楚君羡从停放棺椁的内堂出来,就见叶氏凶得跟母老虎一样在吼黎忧。
而他那个没出息的太子妃瑟瑟发抖犹如小绵羊,可怜极了。
太子殿下身上的冷气顿时飕飕往外冒,迫人的气势压得灵堂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孙族长忍着头皮发麻地上前一步,对楚君羡拱手,“沈大人,误会误会!”
楚君羡似笑非笑,“本官还没说什么,孙族长就知道本官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