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曾说过,我庆幸能嫁给你,不是假话,是真的。”
“你愿意让我看到皇权的残酷,没把我禁锢在内宅,让我两眼一抹黑,我很感激。”
“我并不想因为孙敬忠的事情去怀疑你,觉得你为了权力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连妻子都能舍弃,只是……”
“至亲至疏夫妻,皇家里,连父子骨肉亲情都能抛弃,何况夫妻情呢?殿下不是这样的人,但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只是希望,我们开始还算美好,不想到最后反目成仇,歇斯底里……当然,也是我杞人忧天,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但也因为是殿下,才有胆子跟你坦言。”
若非对大反派有几分了解和信任,黎忧哪儿敢说这种找死的话?
越跟他相处,她就越知道,坦诚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
黎忧不喜欢猜来猜去,虐来虐去,有怀疑她就问。
而且她不说,以这位太子爷别扭的性子,更不会说。
到时候,隔阂裂缝越来越大,这对他们夫妻而言,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先前我才说不怀疑殿下,不让你再难过,可转眼我又没做到了,是我……”
黎忧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紧紧抱住了,好闻的沉水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带着男人炙热的暖意,驱散了她心头缕缕寒意。
灯笼掉在地上,四周陡然暗了下来,两人被包裹在浓稠的黑夜中,只有彼此。
听着他似乎过快的心跳,黎忧怔了怔,轻声道:“殿下。”
楚君羡声线微哑,“你永远不需要跟我道歉。”
世上谁都有可能欠他、对不起他,唯她没有。
反而,是他,欠了她太多太多了。
多到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能去拥有她的她的感情。
纵然最后被她抛弃,也是他活该的。
“黎忧,孤是真的想让你远离孤的。”
“那殿下为什么又要抱我呢?”
黎忧下巴靠在他的肩膀,轻轻问他。
楚君羡喉结滚动一下,“孤不知道。”
“你担心皇权残酷、夫妻反目,而孤也想跟你说,若有一日,你想离开东宫,离开孤,也直接跟孤说。”
杀他也行,但不能厌恶他、憎恨他。
黎忧眸光轻颤,“好。”
她倏而噗嗤笑开。
楚君羡:“……你笑什么?”
这样沉重的气氛,她笑合适吗?
黎忧摇摇头,抿唇忍住笑意,“只是觉得咱们两个是不是在演什么青春疼痛文学?才成婚一个月,就在想着离婚了。”
青春疼痛文学是什么?太子爷不知道,但大概是听懂她这话的意思。
他咬牙,“是谁先提起的?”
黎忧认错态度超级好的,“嗯嗯,臣妾的错。”
太子爷不买账,“现在认错,下次还犯是吗?”
黎忧仰头看向他,乌云散开,一弦弯月摇曳在她清澈的眸中,含笑嫣然,“我这是第一次做太子妃,也是第一次当人妻子,没什么经验,只能一步步探索,夫君得给我学习的机会和时间嘛。”
楚君羡:“……”
哼,又在甜言蜜语地忽悠他了。
黎忧抬手抱住他的腰,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夫君,我是真的有被吓到了。”
楚君羡呼吸微窒,根本抗拒不了她的依靠和撒娇。
他眼里划过一丝懊恼,确实是他太过心急,没有给她半点缓冲的时间。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黎忧又对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不过我觉得夫君做得对,多教我一点,我才能尽快练出太子妃的威势来,以后出去也能唬人。”
“……你能有点出息吗?”
“臣妾很出息啊,毕竟夫君只有我一个人,大周也只有我一个太子妃呀。”
“呵,谁刚才还说孤会再去找一个太子妃的?”
“那是假设嘛,要不是臣妾真心想跟殿下好好过日子,也不会如此坦诚自己的疑虑呀,夫君难道想我什么都瞒着你?”
少女嗓音甜得紧,“其实,除了怀疑,我更多的是高兴,我明白夫君教我那么多,是希望我能保护好自己。”
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不想自己的妻子干干净净,听话懂事,就只会依靠他而活的?
但楚君羡明白,干净的人在皇宫和权斗中是活不下来的。
所以,他要亲自给她穿上铠甲。
靠天靠地,总归不如靠自己。
黎忧说不动容是假的。
她是真没想到楚君羡会为她思虑那么多。
这份心意太难得了。
黎忧踮起脚尖,大胆地亲了一下他的薄唇,“夫君,嫁给你,真是太好了。”
楚君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