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娅朱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痛得撕心裂肺,“楚君羡你这个魔鬼,你还我小皇兄!你还我小皇兄!”
楚君羡淡淡看向皇帝,“皇叔是想要孤连你的淑妃也一起杀了吗?”
皇帝:“……”
乱臣贼子!
但看着通身戾气的楚君羡,皇帝脸皮抽了抽,还是忍了,不耐烦地吼乌娅朱:“淑妃,你放肆!”
“来人,还不快把淑妃给带下去!”
乌娅朱挣扎着,她眼泪掉个不停地看着乌梁尔,“大皇兄,小皇兄死了!大皇兄!小皇兄被人杀了啊!”
乌梁尔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对弟弟妹妹是有算计,但到底是同胞兄妹,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可……
乌梁尔闭了闭眼。
自从使臣宴会后,他多少次警告提醒乌牧尔和乌娅朱不要再去招惹楚君羡,后果是他们担不起的。
他们有把他这个兄长的话听到耳朵里吗?
嚣张跋扈,愚蠢无知!
乌梁尔来大周这一个多月,尽是在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若非他因此分散太多精力,怎么会被塔宓儿算计,身体完全垮掉,如今还不得不与虎谋皮。
乌梁尔移开视线,一字一句地艰难道:“是乌牧尔企图伤害大周太子妃在前的。”
乌娅朱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呢喃,“大皇兄,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小皇兄一直最敬重的就是你啊!”
乌梁尔额间青筋暴起,那他能如何?
拔刀跟楚君羡拼命,白白再送一条命吗?
她什么时候能懂事点,为他也考虑考虑?
乌娅朱仿佛看出了乌梁尔的想法,忽然讥讽地大笑起来。
是她太蠢了!
总以为自己是父皇和皇兄他们掌心的宝贝,谁都会背叛她伤害她,但他们一定不会的。
可皇家哪儿有什么真正的亲情?
不,也有的,小皇兄!她的小皇兄!
唯一真心待她的人,没了!
乌娅朱生不如死,眼前一片血色和灰暗,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内侍拖走。
乌梁尔看着妹妹那样,说不心痛是假的。
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乌梁尔想着北元就要乱了,妹妹留在大周也是好的。
只要他成为北元皇,大周皇帝和楚君羡就不会薄待了她。
乌梁尔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才能掩饰自己的无用。
楚君羡懒得再看北元人的闹剧,淡淡抬手,两个内侍将乌牧尔的尸体抬了下去。
“北元大皇子,签吗?”
乌梁尔嘴角崩紧,死死压着心里的屈辱和怒火,“太子殿下,多伦草原绝不可能割给大周的,否则,吾相信,北元就算耗到最后只剩一个人,也不会对大周臣服的。”
楚君羡冷嗤,“你未免也太高估你兀良哈皇族的影响力了。”
原本北元就是各个部落组成的政权,大小部落各有打算,北元皇室强的时候,还能弹压住他们,皇室势弱,每个部落都恨不得跳起来咬一口肉,瓜分了北元,或是取而代之。
要想他们随着北元皇拼死跟大周对抗,也真是想太多了。
乌梁尔:“……”
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理的。
但……
多伦草原绝对没可能!
然而,太子殿下更不好说话。
无论乌梁尔提出割让别的城池,增加战马的数量,但太子爷的要求就是多伦草原,没得商量。
不同意?
行!
等他多打几个城池,北元再来谈吧。
乌梁尔脸色难看极了,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他一生所遇之人,再没一个比楚君羡更难缠的了。
最后,谈判书乌梁尔还是没签下。
北元大皇子伤口复发,直接给晕过去了。
再不晕,他就要成为北元的千古罪人了。
就算能登基为帝,他的皇位也坐不长久的。
楚君羡也无所谓,现在急的人可不是他。
而黎忧全程吃茶吃点心,除了给闻贵妃和楚君羡剥了橘子,就没她的戏份了。
贤惠端庄的太子妃人设她拿捏得是稳稳的。
也不管皇帝欲言又止的眼神,楚君羡带着自家太子妃离开了天极殿。
“刚有被吓到吗?”
辇车上,楚君羡将黎忧轻轻揽在怀里,柔声问道。
黎忧指尖摩挲着他锦袍上繁复的五爪金龙刺绣,“殿下怎么越来越把我当成个易碎的瓷器呢?”
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杀人的。
至于乌牧尔想攻击她?
她抬眸,笑意流转,“我知道的,你不会让我受伤的。”
所以,当时黎忧从容地坐着,连眉毛都没挑一下的。
楚君羡垂首凝视着她的笑颜,心中一片柔软,“孤总想着,应该再多保护你一些。”
只有失去过,才会明白失而复得有多欣喜,又有多惶恐,时刻都在害怕又一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