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复等太阳落山才回来,衣衫灰扑扑的,都有些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背着一□□包,手里提了一小块肥肉。
清梅正在准备晚膳,听他进院子开始就兴冲冲喊少爷,拍了拍手,从小厨房出来。
方楚宜从房里出来,就见两人围在一起,低着头,地上麻袋打开,里面是艾草,蓬草,皂角。
方复∶“少爷,这些够吗?”
方楚宜嗯道∶“够了。”
清梅好奇道∶“少爷,这是要做什么呀?”
方楚宜∶“做个实验。”
片刻后。
主仆三人,站在灶台的那口大铁锅前,里面放着刚刚麻袋里的那些草。
青梅听话地用火折子将里面的草全部点燃,很快三人退后,看着火焰噼里啪啦吞噬着,随后又加了些草,重复循环,均被烧成灰。
方复和青梅齐刷刷地看向方楚宜,满眼写着疑惑,方楚宜淡定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进去。
方楚宜∶“把水烧热。”
清梅照做,两个人看方楚宜挽起袖袍,那不沾阳春水的青葱十指,竟十分熟练的将烧热的草木灰水舀起用布过滤到白瓷盆里。
……
主仆三人忙活了半个时辰。
清梅和方复面面相觑,还是不懂少爷到底要做什么。
方楚宜保留了点神秘∶“明日就知道了。”
好在方复和清梅均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
晚膳,方炳谭不出意外地过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一踏进门就道∶“小楚,听说王爷今日过来看你,可是真的?”
方楚宜早就猜到他会过来,淡淡说道∶“王爷听说今日有人过来下聘礼,颇为不满,便派下属过来问问是怎么个情况?”
因着谢元凛并未走大门通传,方炳谭也对此事存疑,毕竟王爷腿脚不便,此刻听方楚宜这么说,原来是下属过来的,谁不知道跟在王爷身旁的那些属下个个都是厉害练家子,不走正门,翻个墙想来也不是难事。
方炳谭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都是下人乱传,王爷怎么说?”
方楚宜∶“王爷已经禀告圣上,二叔也知道,圣上厚爱王爷,王爷的亲事不可随意,正在选日子。”
方炳谭看着方楚宜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王爷会喜欢也不足为奇,听他说得煞有其事,他这侄子从不说谎,心里已经开始打小算盘。
方楚宜能攀上王爷这个高枝。
以后他们方府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了,若婕珞以后能搭线嫁给那些侯爷或者皇子,做个侧妃,那对他以后的生意也有帮助。
方炳谭∶“小楚啊,你五妹也快到了适嫁年龄,你以后进了王府,让王爷给你留意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方楚宜哪会听不出他的意思∶“知道了。”
这是要卖女儿啊?
要不是谢元凛双腿残疾,不能人道,没两年活头。
方楚宜觉得依方炳谭的性格,真能做出买一送一。
啧。
——
入夜,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皇帝一脸焦急地看向替床上之人诊断的御医。
谢元凛脸上毫无血色,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英姿勃发,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大将军,此刻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被剧毒折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
御医眉头紧锁。
殷帝骂道∶“好端端地怎么又发病了?你们怎么治的?这毒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吗?朕要你们何用!”
御医们被训斥,当即惶恐,跪在了地上。
王爷这身上的余毒太过刁钻,闻所未闻,发作之时痛苦万分,他们实在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压下毒性,却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本来这药也有点效果,不曾想好端端地竟突然又发作。
谢元凛似不想皇帝为他大动干戈,强撑着就要坐起来∶“陛下,臣的身子臣心里清楚,还请陛下不要为难这些御医。”
殷帝对上他,脸色缓和下来∶“身体不舒服还不好好躺着,你啊,和你母亲一样心软,总是替别人着想,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元凛∶“好多了。”
殷帝见他面带疲倦,又仔细宽慰了几句,这才离开,府上依旧留两个太医,专门给谢元凛煎药看病的,有什么问题就立刻进宫禀告。
今日便是,谢元凛回府之后,太医煎药送过来时,又发作直接昏过去了,太医也是束手无策,便进宫禀告皇上,殷帝一听立刻带着整个太医院过来,折腾到现在。
待人都走完了。
谢元凛已靠坐在床上,手里端着刚煎好的药,拿勺子搅了搅,而后才一饮而尽。
榻前暗卫过来禀告方府发生的事,重点还是围绕方楚宜。
谢元凛阖着双眼∶“他在小厨房待了半个时辰做什么?”
暗卫道似有不解,迟疑道∶“好像是在烧草?”
暗卫看着方复背了一麻包干草过来,主仆三人进了小厨房。
谢元凛∶“……”
不过听暗卫复述在他离开之后,方楚宜对着方世荣说的那些话。
谢元凛勾了勾唇。
倒是挺让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