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仍然在医院病房,外面人带了新衣服跟粥过来,周寂疆把坏了的衣服换下,拿过食物在沙发上吃,离那人远远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庭寒就把他按在了病床上,猝不及防,后背抵在墙上,双腿也靠着床面。
谢庭寒这个病人跟他坐在病床上,肩膀抵着肩。
“同床异梦?”周寂疆转头,冷淡问。
谢庭寒摇摇头,伸出手轻轻捏着他后颈肉,说:“交颈而眠。”
胡说八道。
“医生来了会责怪我。”周寂疆浅浅皱眉,“你不知道吗?他们本就对我印象不好了。”
谢庭寒盯着他,动了动脚尖,似乎想说什么。
周寂疆冷淡打断他:“你不会是想说对我印象不好也没事吧?”
“……”谢庭寒把那句“反正有我”跟粥一样吞进了肚子。
他遏制不住想,要是世界上没有别人该有多好?
可不行,周寂疆是个正常人,他会对他人恶评有反应,会在乎别人看法。他那大学几年养了不少猫猫狗狗,就是害怕闲下来想起孤独。
任周寂疆下了床,男人低头,眼神焦躁,手指摸索着腕骨那串饰品缓和心情。
周寂疆余光撇到了,眸光微微闪烁,半是讶异半是复杂。
“没想到顶流歌手星星也有翻垃圾桶的习惯啊。”但是他还是淡淡望过来,眼神无悲无喜。
周寂疆做了太多任务,他都把疯批主角受给感动了,可偏偏他却忘了什么叫做感动了。
看到谢庭寒把那串花了他几个月打工薪资的廉价红绳捡回来,他心里真没什么感觉。
谢庭寒被他冷不丁刺得生疼。
但他还是如往常般温柔,弯唇说:“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
“那就把我手机里的定位器拆了?”
“……”
谢庭寒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周寂疆忍了那么久,还是把面子撕开了。
他扯了扯嘴角说:“这不可能。”
“那你说这些话做什么?”周寂疆站起身,一步步走远,远离他,坐在了病床路距离病床最远的暗角黑色沙发上。
“我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不知道你跟那男人跑了的时候,我有多慌张……”谢庭寒身体前倾,急切想辩解。
周寂疆盯着他,浅色眼眸显而易见不相信。
骗鬼呢。
他道:“我只是忘记你,这不代表我成了一个生活无法自理且没有社会生存能力的傻子。”
谢庭寒哑口无言,他能为周寂疆做任何事,前提是周寂疆永远不离开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良久,两人都不说话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又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周寂疆一手抓着粥,一手玩着手机,他看到聊天框一个熟悉的名字“寒鸦”。
【出不出来玩?】
【不行。】周寂疆看了眼远处病床,低头打字。
【真的不行嘛,扫兴。】
周寂疆似乎能想象出来屏幕那头的人扯着衣襟不耐烦又难耐的模样,毕竟太熟悉了,熟悉到对方每个细微表情都能刻画出来。
他嘴角微微漾起,可听见谢庭寒声音那瞬间又迅速抹平了。
周寂疆隐约听见病床那边传来他喃喃低语:“是啊,你只是忘记了我。”
男人失落,难过,好像被抛弃了的孩子。
要是周寂疆不知道这人是谁,那还真信了,可他太知道了,压根不觉得怜爱,还有点膈应。
周寂疆放下粥,深呼吸一口气。
“我出去走走,八点前回来。”最后他终于控制住情绪,吐出了这句话,抓着手机,头也不回往外走。
夜深,他离开医院走哪里?
谢庭寒想叫住他,可却被门“啪”一声堵了回来。
病床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低下了头,勺子戳了戳冒着热气的粥。
少年时期,他喜欢喝粥,周寂疆当时一放假就会做那种排骨粥,还特意吹凉了给他。
这次却没有人给他吹了。
谢庭寒盯着紧闭的门,病态般将滚烫的粥送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