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 顾苏西闻到了烤鱼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打了一天的工，一直饿着的肚子叫了起来。
可恶。
她哥做的烤鱼为什么这么好吃？
而且，他是认真的吗？为什么非要在她阳台楼下做烤鱼？
顾苏西本来还埋在被子里尴尬, 洗了个澡出来, 正是饥饿的时候, 就闻到这样香的味道。
这一下子就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也一下子勾起了她上一次吃这烤鱼的记忆。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怎么一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 她还是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顾苏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想要看看楼下的情况。
然后，就对上她哥好笑的双眸：
“西西, 洗完澡了？快下来，烤鱼正好可以吃了。”
“……”
顾苏西盯着他，咬咬下唇。
他为什么能那么快恢复正常？难道他不觉得尴尬吗？
哦，还是说，他本来就没有多想，反正她在他眼中不就是小屁孩一样嘛, 他怎么可能尴尬。
这么一想，顾苏西还有些不高兴了。
本来还在尴尬中的她二话不说下了楼, 抢过顾小北手中的烤鱼, 毫不犹豫地开吃。
顾小北宠溺地看着她, 继续烤。
她哥做的烤鱼鲜嫩多汁，还非常入味，外层是焦焦香香的, 里层微辣还鲜嫩可口, 完全就是按她的口味做的。
这点苏白白还吐槽过。
从前顾小北做菜是按着她妈的口味来的, 但自从长了牙能咬得动食物之后，她哥的厨艺就完全是按她的口味长的了。
小时候，她妈还曾经吃醋过，不过，她哥当时好像是说：
“你有我爸呢，我做给西西吃，你的话，让你老公给你做去！”
她妈无语地看了眼她爸，她爸朝她妈一笑，不知这笑是不是勾起了她妈什么不好的回忆，她妈立刻打了个寒颤，表示她哥做的也不错，虽然不完全符合她的口味，但还是好吃的。
小时候顾苏西还很得意，她爸对她妈偏爱又怎么样，她有她哥呢。
可是现在，她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明明这就是她哥，是从小到大对她无比好她还无比习惯的她哥，在她的心里，她哥对她好就是理所当然的……
可现在，她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对她，她怎么就……
就觉得，好像有点尴尬呢？
就好像，他应该有个理由，才能对她这么好。
顾苏西看着顾小北认真烤着鱼的样子，想了想，突然心情有些复杂了起来。
她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原因了。
大概是因为，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当成她哥。
她记忆里的她哥才是她哥，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身份突然变成了她哥的……男人。
都怪他！！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总是与她巧遇，对她跟她哥对她完全不一样，她也不会这么混乱！
顾苏西咬牙切齿地咬着烤鱼，把烤鱼当顾小北一样咬。
顾小北其实也没有她以为的淡定。
只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下，他总不能回避顾苏西。
那样的话，他们兄妹俩的感情肯定会受到影响。
顾小北在顾沉渊和苏白白的教育下，习惯了遇到问题就面对。
而他现在做的，就是面对。
西西不是觉得尴尬吗？那他就让她知道，她不知道尴尬，她也回避不了他。
他就要让她……和自己，一直去面对彼此。
慢慢找回记忆中属于兄妹的相处模式，这样，时间久了，他俩就都不会尴尬了。
说不定过段时间，他俩提起这事，还会觉得很好笑。
顾小北想着。
所以，此刻他明明看到顾苏西的脸，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某些画面，可是，面上，顾小北却是不动声色，仿佛一点也不受影响一般。
可是，他的眼神却总是从顾苏西脸上移过。
他清楚地看到了顾苏西气愤地咬牙的模样，她的耳朵微微有点红，唇瓣因为吃东西还是被咬了的感觉，感觉更红了。
她穿着的睡衣扣子扣错了一个，露出一边的锁骨。
若是以往，他大概就直接上手帮她弄好了，可是现在，他连提醒她都……
她的头发微微有些乱，微湿的头发打湿了她的衣服，估计是刚洗完澡出来，就受不了烤鱼的味道，还有他对她潜意识的激将，头发只是胡乱擦了几下就下来了。
若是以往，顾小北大概就直接上手了。
并且，他还会威胁她，不吹干头发别想着能吃。
然后，他家西西就会委委屈屈地让他吹干头发，一边忍不住偷吃。
可是现在……
他甚至无法上手帮她吹头发。
“我要多加点辣！”
顾苏西凑了过来，顾小北顿时感觉一阵沁人的淡香袭来，二话不说笼罩住他的呼吸。
这是他家西西喜欢用的洗发水的味道，还是她自制的，全世界独一无二仅此一份。
顾小北烤着鱼的手莫名顿了一下，顾苏西就傻眼地看到他将大半瓶辣椒粉都洒到了烤鱼上。
“……不用这么多！！”
顾苏西瞪大眼睛，接过烤鱼，小眼神幽怨地瞥向顾小北：
“哥，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小北上前抢过她的烤鱼，“别吃了。”
“不行！”
顾苏西毫不犹豫地避开，“这是我的，你要吃自己再烤去！”
“……”
顾小北无奈，“太辣了，你吃了胃会不舒服的。”
“不舒服那你负责！我要是半夜拉肚子，就跟爸妈告状，说是你害的！”
大概是熟悉的烤鱼味道让顾苏西转移了注意力，顾苏西像往常一样回怼。
顾小北笑了，“知道了，我负责就我负责。”
他这语气实在太温柔，一说完，两人又一次尴尬了起来，对上彼此的眼神，像被烫着一样，迅速地避开。
“我吃饱了，谢谢哥！”
顾苏西像背后有怪物似的，咽下最后一口鱼，赶紧逃开。
顾小北有些懊恼，他为什么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对妹妹来说很正常，但不是对妹妹，却越听越暧昧的话来？
要知道，小时候西西闯了祸，丢给他负责，他说类似的话的时候，也没这么尴尬啊。
而且，他是打心底里觉得，他要对西西负责。
顾小北坐在那儿，平静地将剩下的烤鱼吃完，虽然主职业是科学家，但他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执行过一些条件艰苦的任务，习惯了不浪费食物。
平静地收拾完所有东西，将一切打理得干干净净，顾小北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小北向来不失眠，就算熬夜，也只是因为马上就要出重要的科研结果了，他不能睡。
而精神放松下来的时候，只要一沾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让自己睡去，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体需要好好地休息。
但现在，顾小北久违地失眠了。
同样失眠的还有就在隔壁的顾苏西。
顾苏西烦躁地坐起来，翻了一下朋友
圈，怎么也睡不着。
想了想，顾苏西打开了游戏。
今天并不是她每周跟编号尾数001约好游戏里见面的日子，但顾苏西上线之后，居然意外地发现，他居然也在！
要知道，过去为了蹲这个她在游戏里唯一的对手，顾苏西可是每次上线都会去看一下，确认一下他在不在。
结果，这个家伙就真如他当初说的那样，真的一次也没有在线。
只有到他们约好的时间，他才会出现一下。
而且，每一次，他都是准时下线，一分钟都不带犹豫的。
有一次甚至提前下了线，说是有急事。
【哟，稀客啊，一哥，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线？】
这编号尾数001的用户名实在太长了，而且叫人家数字也不太好，顾苏西干脆就直接喊他“一哥”了。
可不就是一哥吗？游戏里，顾苏西就没见过比他厉害的。
今天的一哥看起来跟以往不太一样，以往的一哥虽然也话少，但跟她pk之前，还是会跟她聊一下，比如她的打法的破绽在哪之类的。
然而，今天的一哥看到她过来，却只是道：“打一场？”
顾苏西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上线本来就是为了发泄一下。
不过，很快顾苏西就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更像上来发泄的。
第十次被打趴在地，顾苏西悲愤不已，连复活点都懒得去了，直接躺尸状态地对他怒吼：
“这位尾号001先生，你是不是现实中情感不顺，把我当沙发打啊！！”
顾苏西是真的悲愤。
她明明是上线发泄的，结果反倒被人虐了菜。
她现在火气更大了，感觉憋成了火，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位在游戏里藏头露尾的男人，十分不爽。
面前的男人叹息了声，也不继续打了，收起武器，看着游戏里美到窒息的星空。
这款全息游戏的画面做得极美极梦幻，而且跟现实中的时间流速一样，现在外面已经是深夜，游戏里自然也是深夜，而且，夜景比现实中肉眼看到的更美。
有些人甚至会半夜跑到游戏里睡觉，这样会减少失眠的概率。
还有些人，甚至已经连床都不买了，直接就睡在全息睡眠舱里，反正出来之后整个人都精神百倍，睡眠质量甚至更好，何乐而不为。
但顾苏西倒是很少这样，她爸妈要求她不能太沉溺于全息世界，最重要的是现实世界。
不过这会儿，身边的男人安静了下来，顾苏西本来想走，看了看他，想了想，又在游戏里的草地躺了下来，跟着他一起看星空。
耳边还能听到非常真实的虫鸣声，夜晚的轻风吹拂在身上的感觉也很舒服。
在现实世界里本来还失眠的顾苏西此刻躺着，竟还真有些困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顾苏西听到了身边男人的声音：
“你有哥哥吗？”
“哥哥”这两个字，现在对于顾苏西无比敏感，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她瞬间清醒！
脑海中闪过那些她拼命想忘掉的画面，顾苏西心中有些懊恼。
顾苏西并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然而，当她看到身边的男人望着星空的侧脸的时候，又忍不住安静了下来。
“有。”
“如果你哥哥对你有不一样的想法，你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顾苏西顿时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