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们?怎能这样说呢?”她手上力道骤松,就力轻轻一推,那丝线便又从指间游走。她仍是漫不经心地看向我道:“人世间总有许许多多的事要作出选择,可既然选择了,便容不得谁后悔!想挽回,想弥补,可以!那就拿出代价来换!”她突然极尽阴鸷地瞥向我,惊我刹那背脊发凉。
冥想之际,竟见那女子已朝那绿裳姑娘伸出手,手腕立旋,便自绿裳姑娘头上抽出根与那些游走的莹白丝线一样的东西来。
“这东西给了我,再想要回可就要拿你的命来换,你当真不后悔?”
“我既已决定不要,便断不会有再索要回来的道理。”声音淡漠得仿若那萦绕不休在一根根晶莹柱子间早已失去了生命的冰冷游丝,来去无知,寒凉无度。
“希凝,快回来!快回来,希凝!”仿佛是来自天际的呐喊,却回声阵阵,如梦如幻。
又是那诡异的地方,幽深的甬道里看不清界限,仿佛是个了无止境的黑暗空间,辨不清它有多大,更辨不清方向。只有一束昏暗的光亮在前方浅浅淌开,我只能跟着那唯一的光亮不停的往前走,心里充满了畏惧,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更不能逃开。因为无论我朝哪个方向走,能看见的都只是前方那个唯一的光源,仿佛只有那一处出路,不若便会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突然,不知从何处吹起阵阵的阴风,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双手搓了搓臂膀,便飞快地朝光亮逃去。
“阿凝,阿凝······”脑海里又盘旋不散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谁?”我环顾四周,依旧一片漆黑不散。
迟疑间方欲迈步,耳边又响起来那声音,它似乎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却仍旧看不到来人。“阿凝,跟我回去吧。”
我心里咯噔,慌声试探道:“谁在那里?你、你究竟是谁?”
“阿凝,阿凝·······”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喃喃,忽然一冰凉的物什贴上我的手腕,惊得我瑟缩连连。转头却见身后一团昏黄的光亮正于黑暗中渐渐晕开,那光亮不断扩辐,越来越明亮,四周忽而像走马灯一样接连亮起无数盏灯火一般,不一阵儿便照亮了整个空间。
脚边火红的花儿争相怒放的铺满了整个路面,高低起伏的小山丘上,满满的就像是泼上了新鲜的血液,一浪赶着一浪,波澜起伏。这时,我终于看清面前的那人,轻扬发丝与身旁妖冶的花丝纠缠作一团,苍白的唇色在血红的彼岸映衬下显得更加虚弱。
“阿凝,你不是最怕黑了吗?离世末路不好走,怎么一个人便来了。”
我定定望着他,忽觉一言一语都似曾相识。我想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可是终究来不及想起来。他忽然急促催我,拉起我便朝他身后渐已昏暗的光亮跑去。我仓皇回顾,却忽见身后几丈开外的火红花丛中,突然出现一名身穿黑色罗裙的女子,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堪堪回头正望向我。她唇角微翘,鲜红的唇色像极了四周血红妖冶的花,一瞬花开,冲着我诡异地笑着,然后她竟径直朝身前暗黑色的河流走了进去。
“有人跳河了!”我惶急拍身边那人。
孰料再回头时,那古怪的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瞬间背脊生凉。
“快走,来不及了!”身边的那人再次急声催促道。
身后突然追上来许多苍白脸色的人,前路也被一众凶神恶煞的鬼差拦住。为首一名英气摄人的青年男人,左右分立两名黑白衣裳者,各戴一高帽,白者写着‘你也来了’,手执一柄引魂幡,黑者则写着‘正在捉你’,手拖一条锁魂长链,俱是阴气森森。我不自觉倒退了两步,身旁那人立马上前挡在我前面。
只听为首者率先开口:“尊者留步,小王奉命缉拿大闹我冥界,私放十八地狱厉鬼的逃犯。有劳尊者费神协助,尊者既正好先一步得知其下落,手擒了此犯人,余下之事便请交与小王便可。”
身旁人听言不动声色,肃然环顾四周,四面八方皆为群鬼差堵住了去路,各方皆有一到两名领头率领,统共十人,恰是十方阎王。
“来人,将逃犯带回十殿候审!”青年男人一声令下,霎时身旁黑白衣裳的两名鬼差挥动着阴森森的引魂幡,拖着长长的锁魂链围堵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