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窗外还下着小雨,我顶了—双熊猫眼坐在梳妆台前,妙陶正为我梳头。
“主人,你昨晚偷牛去了吗?怎么眼圈这么黑啊?”妙陶打趣我道。
“对啊,我昨晚偷你去了呢,可惜没偷着。”
妙陶一听,噗嗤笑开,“主人又说笑了,妙陶便歇在外屋啊,还用得着偷吗?”说笑间已为我挽了个发髻,又别上了两枚小头饰,继续梳理着披在肩上的那部分头发。
“妙陶,你说我这般模样真的很丑吗?”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头的红色印记大概打娘胎出来便带着了,我不由得想,这么不好的样子会不会出生时也被爹娘嫌弃了?
“主人才不丑呢,只不过,这两只黑眼圈还是遮遮得好。”说完便取来粉盒。
见她认真为我梳妆的样子,我心底一阵感动。料想近来心里一直揣摩不定的事,或许可以同她商量商量
便拉住妙陶试探道:“小妙陶,你实话告诉我,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寻死?”
从青音和妙陶口中得知,我并不像是会轻易轻生之人,而救我的乐凌轩,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听口气却并不太希望我问起此事。
妙陶一脸茫然的看了我几秒,吧嗒又瘪起小嘴,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水珠子啪嗒啪嗒滚落到我手背上。“主人,你可别再想不开了,就算、就算公子不喜主人,主人也还有乐大人,还有妙陶啊!”
我不禁埋头叹息,看来在这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转而妙陶大概觉得有些不妥,半天才又支支吾吾道:“主人以前最爱吃归云阁的桃花饼,因为主人说只有他们家做的味道最好,最像,妙陶虽然不知道那与其他饼有什么不同,可是当过了季节,归云阁没有桃花饼了,主人不也很喜欢吃其他的饼了吗?妙陶嘴笨,只是主人,只要主人不嫌弃,妙陶想永远都陪着主人!所以主人······”
妙陶大概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意思来着,却说不出来这样豪情诗意的话来,难为了她最终找来饼做文章。奈何失忆后的我却并不太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我顺手在她袖子上揩了把,将手背上的泪水蹭干了,抬眼笑道:“难道你不想嫁人了吗?这么陪着我永远,好像倒是不错的主意,只是,到时候等到咱们都变成厨房大婶们那把年纪了,你再想嫁了,我可不许了。上哪儿去给你找个夫君啊!”
“啊?”妙陶破涕为笑的推攘了我一把,嗔怪道:“主人!”
这样花儿的年纪里,谁不会害个什么单相思什么的,让它待在自己心里就好,待在心里慢慢发芽生根。
我捧着妙陶的双手放在握在手心里,“妙陶啊,我同你商量件事儿,这件事儿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我瞅了她一眼,确保她瞪大了铜铃般大眼正认真听着,“我想找回我之前的记忆,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水,这些我现在必须去弄清楚,所以我呢,我想去我落水的地方看看。”
我紧盯着她的动静,揣度她会怎么样劝说我不能出去,又或是安慰我,我又该如何接话,或是她一瘪嘴又开始决堤,我可招架不住。思及此,忙未雨绸缪先缩回了手。
然而始料未及,小丫头忽然破涕为笑:“主人能恢复记忆自然是好,如若记不起来,妙陶也会永远陪着主人的,只要是主人想做的事,妙陶都会支持主人。”
看着无比认真的妙陶,我有些受宠若惊,到底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一心一意想着的也是我的好坏。
“不过主人,公子说了,主人暂时不要出去,所以等过段时间妙陶再陪主人出府去看看吧。”
我有些愕然,更多的却是懊恼。“等段时间,等段时间,穆苏要我等,我等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结果,要真等到出去的时候,指不定又要说什么来搪塞我。今天我便去找青音姐姐陪我去趟落水的地方看看,不过一会儿功夫而已,很快就回来的。好妙陶,你就放我出去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说着说着,已有些口不择言。
然而妙陶却并未注意我的口急之作,成功抓住了重点。“可是公子不让······”
“哎呀,那是因为我的病还没好,我现在可不就好全了吗?别可是了,我走了啊。”
不等朝食,我胡乱抓了两块糕点塞下肚,便匆匆去了享芸院。如今看来,请动青音最好不过,只要她肯带我去我落水的地方,不论能不能想起来,毕竟我在那里落水,若不是自杀,或许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出来。她曾扬言要搞清楚我的死因究竟为何,说明她也怀疑我不单纯是为情自杀,无论如何我去提这个要求,她定会同意。
“可是主人,那你先快把药先喝了再去呀!”
“不了,那药喝了老爱睡觉,我怕误事儿,一会回来再喝。”我拔腿便跑,甩掉身后苦追不休的妙陶。
赶到享芸院时,脚下刚踏进门便瞧见青音手挥长鞭耍得风声阵阵。我趔着身子小心踱至一角落处,方欲开口叫她,便见她渐渐收了势,边收着手里的鞭子,边向我走来。
果然习武之人是与众不同的,早我之前便发现了我的突访。
“雪婴,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
“你主动来找我便是想让我帮你查清你落水的原因?”青音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不仅如此,我还想恢复记忆,就像你说的到那里去,或许我能记起什么来呢。”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话时也激昂得不行。
“不行,我帮不了你。”青音顺走桌上的长鞭,转身低头整理着,“公子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所以我不能带你出去。”
她的一席话犹如盆冷水直浇上我颅顶,拔凉拔凉的。
“为什么?昨日不是才说过要帮我查出真相吗?可现在为什么又这样说?”
“你就不要问了,其他事怎样都行,唯独这件事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她将长鞭再度别在腰间,一言不发也不看我的站着。
良久。
“雪婴,你还是回去吧,公子和乐医师会想办法治好你,你便……不要想太多了。”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知道她也很为难,穆苏是她的主子,她是他的下属,按她的话说就是她的命都是穆苏的,穆苏的命令自然也不能违抗,也不敢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