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躺在脚边不远处的一串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很普通的绳索,独特的是上面的坠子。坠子是一朵含笑花的样式,洁白渐紫的花瓣是由上好的芙蓉石整块雕琢而成,曲线优美,似云流动;花心碧绿,是镶嵌上的翡翠;花托也有精心设计,相得益彰。
“该不会是刚才那位黑衣姑娘掉的吧?”
萧木紧握着手中的项链,急忙抬头唤道:“姑娘……”
然女子早已消失在暮光之中,不落踪迹。
夜幕降临,天气格外寒凉。
萧木小心翼翼将捡来的项链收入怀中,看似极难为情地看向我。“雪婴姑娘……你们看,我暂时也找不到亲戚在哪,我、我所有的家当又被今天的那群土匪洗劫一空,再者马上就入夜了,天这么冷,相信各位恩人也不会放着我这个身无分文的柔弱书生不管吧?”
青音闻言,嘴角一股莫名的筋突然抽了抽。“喂!你这人除了啰嗦外,没想到还这么厚脸皮啊?你一大男人,也真够好意思啊!”
“我、我会报答你们的,只不过……”萧木憋红了脸。
突然的一阵嘈杂吵闹声打断了对话,只见一男一女拉扯着纠缠不休,女子口里嚷嚷着:别走,回来回来。
男子甩开女子的手,道:“夫人放手,待在这里能有什么前途?为夫心中所愿夫人不是不知,你便让我出去谋得一番事业,来日衣锦还乡再回来见你哪。”
那女子紧扣着男子不放,苦苦哀求道:“夫君糊涂,这漪水镇怎容你出去自由?你快跟我回家,我们两人一直相互扶持,便平平安安过完此生不好吗?若今日一别,怕是再无来日,夫君怎生舍得舍我一人留此寥过残生啊。”
男子望向女子盈盈泪眸,迟疑良久,终是不舍离去,只得拂袖叹息,转身由得那女子牵了回去。
仍旧有些不明所以,正望着,乐凌轩忽道:“好了,老张已经定好了房间,相逢即是缘分,若这位萧木兄弟赏光,不如今晚便与我们一道,暂在旅店借宿一晚?”
我看着眼前这个我并不是很熟悉的哥哥,他果然还是那个随时都很谦和的温润君子,好似永远不会与谁发生不愉快。
一旁的青音早已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萧木,独自背过身阴测测道:“非要跟过来,就仔细留意着你的小命儿,别回头再给丢了!”说罢便顾自离开。
“咕咕~咕”我咽了咽口水,侧目讪讪干笑:“哥哥,你看……都这么大半天了,宝宝都被颠得饿了,今晚我们吃什么呢?”
听见声儿的宝宝果然极为配合,干巴巴望过来,跑到乐凌轩跟前呜呜讨好。
乐凌轩无奈地笑了笑,“是你饿了吧?”
君临逆旅。
看着眼前满桌子的好菜,我再忍不住口水直流,这一日下来尽献身在马车上颠簸了,别说是吃,就是喝口水我都吐,早已不知食之甘味。
“哇,这么多好吃的!哥哥,你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我顺手抱住隔壁乐凌轩的手臂,开心到忘乎所以。
“我真饿了,我开吃了啊,大家都别客气别客气,随便吃啊!”说罢便狼吞虎咽起来。
“喂喂。”青音用筷子狠狠敲了敲菜盘子。“我说雪婴哪,你能不能矜持点啊?你常说我糙得像条汉子,怎么我看着你就跟一土匪头子似的,没人和你抢。”
“‘矜持'是啥?可以吃吗?再说了,姐姐你怎么能让一土匪矜持起来呢?”我口里包着饭菜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说道。
青音狠狠瞪了我一眼,扬头风姿飒爽地甩了把高束的长发。“真是无可救药!”
我不慌不忙停下手中挥舞的筷子,等嘴里咀嚼的饭菜基本咽下肚后,才道:“哥哥,我们现在这一顿饭会花多少钱啊?”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嘴青菜慢条斯理边吃边等。“我就是不记得了,突然想起来便想了解一下。你就说说这得要多少钱嘛。”
乐凌轩报完价,又举例子和我说了通这一顿饭钱能买些啥。
“那能买玉吗?那种很大块的玉。”我心里盘算着穆苏的那支玉笛,怎么说等我恢复记忆后还要回去叫他的,到时他若见着他那宝贝玉笛完好无损,定会很开心。想着想着便没注意管好自己的表情,不自觉笑出了声。
萧木突然贼兮兮的直冲我笑,“雪婴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豪爽非凡!乐兄能得此小妹,实乃此生之幸。”
“木头,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讥讽我呢吧?”我嗞溜吸光含在嘴边的青菜,拍桌而起倾情演绎:“唉,你不知情我一点也不怪你,我现在便很郑重地通告你。我青音姐姐,那可是纯天然的汉子气质!巾帼之姿,一般男子都不敢与之相较,比如你。而我呢,不过是在面对佳肴时实在不忍辜负,偶尔豪放豪放,这叫张弛有度!我平时那叫一个身娇体弱喂,再不好好补补只怕那秋风一吹都得给人刮走了,不信你问我哥哥便知晓。”我掉头看向乐凌轩,竭尽全力将我无比温柔惹人怜爱的眼神投去,然而等到我眼睛眨巴酸了,他却依然若无其事,顾自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丝毫没有理我的意思。
我一顿闷气硬生生憋着,自认没趣瞥向一旁的萧木,但见他笑而不语,盯得我直发毛。
“看我干什么?吃饭呀!”我拾起筷子继续扒饭,压根儿没留意到周围怪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