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涵当年一念执着借助昆仑镜的仙力修炼成魑魅,可是在那几十年间,她却从未出来害过任何人。那些无辜暴毙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昆仑镜封印被启后失控,那些人不小心进了异度空间,本就是凡人之躯的他们不堪在不同空间中瞬间转换的重荷,才暴毙而亡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要算起来,真正死在苏梓涵手中的只有那两条人命,她想报复全镇的人,却并未得手便魂飞魄散了。
除却昆仑镜,世上还存在其他的几件神器,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面镜子。可惜如今昆仑镜被毁,身为神器守护者的苏茗,必须以自身进入其中修复神器。而所谓神器的守护者,倒不如说他们便是神器本身。守护者与神器本就同体,神器在,他们生,神器毁,他们灭。苏茗就要去到那昆仑镜之中了,搞不好这一去便永远也回不来了,这世上永远不会再有苏茗,永远不会再有云歌了。
“那日我拦下你,的确是为了救你。我曾看见那个书生与几个不明身份的人交谈,他们商量着要杀你。”她神态娇媚,轻睨我一眼,顾自拿了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又斟了杯酒,继续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叫萧木的书生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般简单,你最好自己小心。”
“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不久前还说着要救我的话,转眼间又要追杀我的人,如此善变,如今又来同我说萧木要害我,她这话可真是难叫人信服,她又是何居心?
“你救过我。”她回答的极为简单。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可我不也害你差点葬身火海吗?”她现在跟我说这个理由难道不是很牵强吗。
“一码归一码,我灵姬从来恩怨分明,自此你我两不相欠·····”说着,她便端起手边的酒杯起身走到我面前,倾身笑道。“如何?”杯子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
我迟迟看着手中的酒杯,挑眼复问道:“是凤九霄派你来的?”
她微微迟疑,思量过后,忽然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抿唇而笑着转身离开。
“不然。”
我看着她出了门,很快便消失在墨色之中。
她是一只桃花精,妖称灵姬,修为并不很高,却是一族领袖。大约是在一二十年前,她跑到不咸来,就此扎根在千日谷,我和阿翁住的竹屋附近不远处,举族繁衍出一大片林子,但很少有妖敢随意进去。也便是九年前的某一天吧,我玩心一向都重,那日不顾阿翁嘱咐便跑出去玩耍,看着灵姬住的那一片桃花林花开得尤为漂亮,是我在不咸其他地方根本看不见的,便跑了进去。谁知后来一去差点就不复返了。
那时我听说千日谷外,不咸山下,有处很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很多的人,很是热闹。我自小生活在千日谷,谷中人迹罕至,根本见不着人,清净得要命,在千日谷里生活得久了,几乎把每只蚂蚁洞都撬了个遍,把每处蛇洞都扒了个通,也几乎把附近的每只妖精都得罪了遍,根本就待不住。我钻进桃林,左窜右拐的,越走越深。自小便路痴的我,走着走着便发现自己迷路了,想要退回去时,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林子里突然开始有雾气弥散,让我更加辨不清方向,横冲蛮撞的在林中乱穿着,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我不知道我是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后来是不是累得睡着了,醒过来时虽然还在林中,却见雾气早散。阿翁站在我身边不远处,对面而立的还有个身穿粉色衣裙的漂亮姐姐,嘴角挂着条未干的血迹,正弓着身子警惕的瞪着阿翁。只听得阿翁嗤之以鼻的说了一句,此等小妖,也不看看这千日谷谁主谁客,也容你在这儿放肆撒野!随即欲动手杀之,却被我及时阻拦。不过如今想起来,关于我当时为什么要拦着阿翁杀她,还真有得研究。大概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看着养眼,就没下得了心, 或许也便才有了救她一说。
真要感叹一句因果循环哪!
看向杯中的酒,泛着淡淡的红色,盛在那独特的酒杯中,色泽竟有些像茶。我握起酒杯,试探的嗅了嗅,除了酒味儿还是酒味儿,当真闻不出什么特别。轻呡了小口,有些辛辣,却不是很重,还有一丝桃花的香气流于齿间,再回味,却有些苦涩。都说一醉解千愁,我倒也想试试这句话的真假。我一杯又一杯的灌下肚,当是喝茶一般,渐渐的都忘了自己喝了多少,只觉着脑袋晕晕的,脸上、身上都有些发热起来,桌上的酒壶不停的在眼前晃着,却总也抓不住,最后一闭眼便再没睁得开,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周围很冷,很冷,他的怀里很温暖,很温暖。我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仰着头半睁开眼睛看了看,模模糊糊的,他一身白衫,额侧青丝半垂,眉目间尽是温柔。我伸手紧紧的箍着他的脖子,在他身前蹭了蹭,头钻得更深,嘴里含糊不清道:“哥哥,我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