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天兵押走了白衣女子,那个声声叫着‘姐姐’的小女孩也被拉了开去。
眼前便是‘绝命崖’,白衣女子从容不迫的望着前方,一步,一步,无不伴着身后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强忍住回头,眼角噙满了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诛仙台下风声猎猎,全是那冲天的戾气。正如她所说,一切都将结束,诛仙一台至今也无一人能逃的过,再高的修为在这里都会被泯没,一切都将随她的魂飞魄散而消逝,所有的纠葛都会被斩断,所有真相也都将被掩埋。
“姐姐……放开我!”粉衣女子一挥衣袖,周身发出耀眼的光,将身旁的一干天兵皆震开了去。她脚下轻点,一个飞身直冲向诛仙台下。
“快拦下她!”那个被尊为天帝的男子急声命令道。不等那一群天兵反应过来,粉衣女子凌空一掌劈向诛仙台周围的兵将,早已飞身跳下了诛仙台,随白衣女子急速坠落了下去。
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阴冷的风呼啸而过,带着阵阵奇幻的花香。渐渐地,前方有昏暗的光亮透射开,起初是昏黄的色调,后来逐渐变深,变红,最后只剩下满目绯红。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映照之下,如火如荼的开着遍地红色的花朵,花开而不见叶,一浪一浪,似一波波血潮翻涌。
血色的花丛中,一男子白衣若雪,长身而立。男子骤然回身,眉眼温润如画,眸间一派清明,夹着一丝忧色道:“阿凝,回头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南径,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姐姐。我知道你最想做的是什么,以后就由我来替你完成!”
“阿凝,阿凝!”
恍惚间,我感觉到一丝光亮,阵阵寒意向我袭来。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衬着白梅飘落的景象,孤雪般的花瓣洋洋洒洒,扑落在我脸颊上。我支身坐起,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油漆过得长椅上,手上握着一本破旧的古书,书纸被风吹得唰唰作响。我熟练的翻开手中的书,一页又一页书纸从指间跃过,纸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生生烙在心上的,再熟悉不过。
“许卿一世桃花雪,隔世还撷相思子。”
我反复的摩挲着那两行字,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熟悉,它一遍又一遍的在我梦中重复着,长达十几年的时光。
“雪婴姑娘,雪婴姑娘,醒醒。”穆苏轻轻晃着我。
悠悠转醒,感觉脸颊上一片湿意,凉凉的,好清晰。眼睛涩涩的,我抬眼望天,只见天边隐隐泛着霞光,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即将照射大地,会是一个晴朗的天。我僵硬的在脸上抹了把,擦掉了眼角未干的泪水,抬手覆上眼睛,不忍看这片再熟悉不过的天空。“阿翁,我再睡会儿,好不好?”
耳边响起一声难可察觉的叹息。“雪婴姑娘,前辈的遗体没有找到,可能已经化为灰烬。”他顿住不再说话。
没有找到遗体,是烧成了粉末,连渣儿都不留下么?
“穆苏哥哥,为什么会突然着火了?”我移下覆在眼上的手,嘶哑着嗓子定定的看着他。
“我回到竹屋时,火势已经蔓延开。我进屋去找前辈,发现他已归西。雪婴姑娘,抱歉······”
我翻身坐起,正在离竹屋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穆苏铺了自己的外衫在地上让我躺着。遥遥望去,临水而建的竹屋在烧了整夜之后,此刻已是一片废墟,熊熊的火焰不再,剩下的只有袅袅青烟。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穆苏哥哥,你有看见宝宝吗?它呢?”我木讷的问着,仿佛只是一尊木雕而已。宝宝一般会选择蛰伏在竹屋附近的雪地里,它是只雪狼,习惯了野外的生活。昨夜突然起火,它看阿翁陷入困境是不会不管的,会不会也葬身火场了,我不敢再想。
“没有,不过竹屋里也不见它的踪影,应该逃过一劫。雪婴,节哀。”我知道他正看着我,可我却不敢回头看他,怕忍不住又要决堤。
“好。”我哽咽的快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倔强着说道:“穆苏哥哥,你走吧,昨天带你去的桃花箐,走过那林子不远就可以找到下山的路了。”
终归有许多事是要一个人面对,谁也逃避不得。只是它来得太快,我还来不及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