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去争取,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事实,是想让我介入,便可以不用嫁给穆苏了吗?
“因为宿命,这就是我的宿命。”她淡淡的说着,仿佛早已认命了一般。
可是她若肯轻易认命,又何必在明知道我喜欢穆苏哥哥的时候,要我去努力争取,那不是该是她的夫君吗?为什么一点也不阻止我,反倒还要鼓励我去夺走她的夫君呢。她若肯认命,又怎么会绝食也不肯乖乖进宫?折腾自己到了如今这幅地步。
我想不通,心里却更加梗塞。就让我单纯的一直恨着她不就好了吗?一直恨着她,忘了她,也忘了穆苏。
我没有再追问她什么,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和她,都不能左右什么。
乐凌轩又为她诊了一次脉,可她连饭都不吃了,吃药又能治好什么。
离开时,云父突然请了乐凌轩过去。我也随了一道去,低头静静的守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
云父说了一堆的话,两人彼此聊着,乐凌轩却很少发言。
君上毫无预兆的将云叆赐婚世子,谁也不曾想过这一出,更何况云叆与穆苏早前便已经都有了婚约,此番竟颇有些夺人之妻的嫌疑。然而终究王室威严所在,几番华丽说辞之下,倒辟谣不少,终是不改初意,执意嫁娶。能与王室结亲,自然是无上光荣的一件事,并且不失为巩固地位的一种联系。权利越大,欲望盖天。
云父见得女儿不吃不喝的好些时日,眼见身子一天差过一天,原本便患有旧疾的身子更是越拖越显憔悴,越来越有日夕之照的势头,终是忧心如焚,不知如何是好。便与乐凌轩说着:“叆儿她自小便与你一块玩耍着,整日‘凌轩哥哥凌轩哥哥’的叫前叫后,追着你到处跑。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还总说着,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凌轩哥哥做妻子,只可惜······眼下叆儿她,幸得世子垂怜,欲结百年之好,而那丫头却正随了她母亲,是个死心眼儿,一心一意还想着与凌轩侄儿你······”
云父顿了顿,看向乐凌轩一阵察言观色,遂探着口风又道:“叆儿病情愈加严重,我深知她是个认死理儿的人,认定的事儿从不会轻易改变,若再这样执拗下去,怕终有一天、人也会没了。然而君命难违,宫中又岂是安生之地,她这幅身子,又加上这性子,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进宫,即便去了也必定······”说着又是长叹一声。“若是凌轩侄儿肯······叆儿她一定心情大悦,病情也会加倍病愈。”
云父的这些话便是我这个旁人听着,也约摸听出了几分别的味道来,看来他有意要将云靉许给师父。可纵使他云由大人的官位再高,权利再大,这门姻亲又能如此轻易随他想改便能改的吗?再者即便云父不忍看见自己女儿郁郁寡欢,病情加重以致于香消玉殒,可直接嫁与司徒大人岂不更省事,也更顺理成章,却何苦折腾一遭。
师父微微低着头,眉目少有波澜的盯着地面沉思着,未即刻回答云父。
我想师父他一定有办法应对,他该是比我清楚云父的意思,只是也不点破,并不作答,是并不愿娶云叆还是怎么?我默默的低着头,也不吭声。忽然便听见门外远远的响起了云叆虚弱又急促的声音,“我不嫁!”
云叆由着红绡搀扶着一路急匆匆跑了出来,弱柳扶风一般飘摇无定。跨门而入,急声道:“父亲这又是想将我推与谁?如今我这幅残败之身,还有谁会真的愿要我,父亲做这番说事不是叫女儿自取其辱吗?”
云父闭口不言,云叆转头看向我们,缓缓道:“雪婴,乐大人,谢谢你们。等再过几日云叆进宫了,便是连回家探亲的机会也再难有,遑论再见到你们,今日你们能来看云叆,云叆感激不尽,也算了了我这一桩心愿,再无挂念了。”
仿佛她这一去不是进宫,而是进牢一般,竟像是在交代遗言,那么凄绝。她忽然别过头去,顾自扬起头深吸了口气,低声道:“轩哥哥,你们走吧。”
云父看着云叆的目光闪了闪,低头强压制住心中的翻涌的情绪,平心静气的继续对乐凌轩说道:“叆儿这个丫头除了脾气有时倔了点,动静有法,惠心纨质,其他方面丝毫不亚于王城其他大家之子。虽然叆儿她自幼患了这个哮证,一时半会儿的虽不见得恢复过来,可凌轩你也说过好好调理的话,也并无大碍。凌轩侄儿,若我将叆儿托与你照顾一生,你可能好好待她一世?”
云父忽然挑明了话,直问乐凌轩说。
云叆忽然情绪异常激动,眼神中透射出浓浓的哀怨与愤怒,瞪视着云父嘶声道:“父亲!您当真当过我是您的女儿吗,还是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东西而已,可以随意送与这人送与那人?您其实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不过是觉得我是个累赘罢了,恨不得早早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