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掌柜顿了顿,也淡淡回道:“今日便是了。”
“我要的‘一品醉’,可替我送到了?”我喃喃着,盯着楼下街道上一行鲜红的队伍有些出神。
“别人都送珠翠珍宝,你倒瞧上我这‘一品醉’送了去,也不怕误了人新婚之夜。”
“难得醉生梦死,她不会醉。”
十里红妆,所嫁非君。
悠悠的笛声渐渐响起,伴着丝丝凉风飘进耳里,又变天了。大约再下次雨后,天气该就要转凉了吧。浩浩荡荡的队伍后,一抹清绝的白影脩忽入眼,十指交替移动,悠扬的调子循循流淌而出。仿佛那样熟悉。
“白头吟?师父······”
马车骤停,云叆一身火红嫁衣缓缓步出,蓦然回头的一瞬,使得额前珠帘摆动,微风拂过,轻纱缥缈而悠长地飘扬着。而拐角处的那抹清绝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徒留笛声还空回荡在空中,和着腰间环佩叮铃。
原来,这就叫做身不由己。
一曲白头吟,了断尘世情丝万千,那便是云叆出嫁前唯一的要求。听师父哥哥为她再吹一曲,白头吟。
他终归还是应了她,却始终不肯出来相见。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谁也不想是这样的结局,可即便反抗亦是徒劳。我渐渐了解到,原来并不是谁钟情与谁,便可以相守与谁,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却也不是两个家族的事,它关乎的可能还要更多,更多。
“云掌柜,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我想或许你该认识他。”
“何人?”
“祁昰,他是个怎样的人?”
云掌柜放下手中的茶杯,顿了顿道:“祁家乃大家之族,又以铸剑闻名,祖上曾因敬献过一把神剑于天子,而受封赐,荣光无上。祁昰是当下祁家少主,自然也名声在外。”说到后来,他语气中流露出几分讽刺的意味。
我心想祁昰果然扬名在外,倒是风流无限,处处留情,不被人知道也着实有些难了。
“那祁家可曾受过宋国君主的封赐?听闻祁昰祖父曾任宋国司马,在其祖父之后,祁家可还与国君有所牵连?”我急忙问云掌柜。
云掌柜看着我的眼神忽然一变,表面却还是不露声色,道:“你说的,可是祁家所铸之剑供与国内军队所用一事?”难以捉摸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驻了一阵子,又娓娓说道:“我这儿虽然云集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但像祁家这样的大家族,有一两件秘闻不足为奇,而外人想探知却不易,具体的雪婴姑娘怕是得向本人了解了,恕难解答。”
他脸上淡淡的笑意不减。
“哦,说的也是。我此前也听说过这个人,在彭城很是有名,不巧前阵子又遇着个招摇撞骗的,想来云掌柜这里消息灵通,你又见识广博,所以我就想起来问你给透透信儿。”我笑说着,余光瞥了眼身后用来接待贵宾的房间,又呷了几口茶。
这时一名奴仆突然走了上来,附在云掌柜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便见云掌柜皱了皱眉,急忙抽身。“雪婴姑娘且先坐会儿,我去处理点事,失陪。”
“哦,好。云掌柜你快去忙吧。”我目送他离开,不过片刻也起了身,路过转向贵宾房的道口时,我忍不住多瞥了两眼,旋即招了个奴仆过来问道:“等天凉了再来归云阁喝茶,这窗边坐着就该有些冷了呢,这房里可也开有窗子?”
“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
“那下次来我也得要间房间进去坐坐,啊,是不是价钱很高,不知道能不能跟云掌柜打打商量,通融我也进去见识见识呢?”我尴尬的笑了笑。
“雪婴姑娘是归云阁的常客,又是我们主人的朋友,主人吩咐了,雪婴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便是。不过、不过实在不好意思雪婴姑娘,因为这贵宾房需要提前预定,来客皆需联系主人知道,不是小奴能做主得了,所以雪婴姑娘来前最好也与我家主人支会一声。”奴仆态度友好的跟我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