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了然点点头,笑得却越发深不可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干了件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蠢事出来!然而,后悔终究晚矣!
眼见着树身渐乎显形,悬空而立出来个银发尖耳的年轻男子,一双灰蓝色的瞳孔散发出谜一般的光泽。
“贾掌柜?”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千机老人,哪里是老人,分明就是‘风花雪月’里那个俊美异常、正邪不辨的贾掌柜!
“贾掌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妖皇殿外便离开了吗?”心里霎时千万谜团困扰不已。
只见他点头是礼,笑吟吟道了一声妖尊。
凤九霄亦好脸色的看向他,不紧不慢地通告他:“今日来是为的向你问一件事,半年前,不咸山千日谷毁于一夜之间,我要知道此事是谁做的?”
我迟疑地看向如贾掌柜的孪生兄弟一般相像的千机老人。“千机老人,你真的不是贾掌柜?”
他但笑不语。
我心中疑惑甚浓,又只得暂且放下种种疑问切入正题,立马问他此行的正事。“千机老人,你一定知道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告诉我我的阿翁,陆吾他是不是没有死,他一定还在,他在哪里?”
妖界的月光比凡间要皎洁得多,亦清寒得多。躺在榻上望着床前不远处素纱幔久久不眠,月色入户,透过缥缈轻纱看地上,隐约如积水空明。窗棂外月色渐被乌云笼罩,我恹恹闭眼,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觉。
余光中骤然瞥见一抹漆黑鬼影长身忽立在床前,如幽灵一般赫然撞入眼底,我心下大骇。乌云消散,月光重现,照在来者身上愈发周身透出鬼气,头上左右对称的几支骷髅发簪投射在素幔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爪,干枯的手握着一柄鬼气森森满是镶嵌着渐腐蚀泛黑的头骨的手杖,再熟悉不过。
“你?鬼婆婆?您怎么进来的?”明明门就没有开,她是何时出现在我床前的?
我连忙翻身坐起,下意识地搂了搂身前的被衾。
漆黑的鬼影脩忽闪至眼前,只见身后的素白幔轻柔浮动,一脸阴郁的鬼婆婆低埋着头阴测测地盯着我,“夜深了······”苍老的声音仿若即将‘寿终正寝’的老木门,‘嘎吱嘎吱’地直抽抽。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是啊,鬼婆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半晌才又听她幽幽开口道:“在人间,每逢十五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是最亮的时候,这里也一样。”她微微侧身转眼看向窗外的月亮,“妖界已经很久没有大门大开之日的规矩了,不管进来这里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妖族有威胁的妖尊定不会容留,不过,对于妖尊有威胁的,我亦不会放过她!”
她脩忽回头死死盯着我,漆黑的眸子嵌在枯槁的面容上死气沉沉,却阴郁得仿若怨毒地在诅咒着什么。
对视良久,我终于还是经受不住躲闪她阴寒的目光,败下阵来。她这是在警告我吗?
良久。她打量的目光瞥见我放在枕头之下,露出一小截剑鞘的诛妖,脩忽神色震惊,眼风骤厉一闪即逝。她敛容和声又道:“妖尊能坐上今日这个位子,全凭他多年来艰辛努力换来的,这些年来我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他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又是怎样不惜一切地逼迫自己辛苦修炼,我再清楚不过。即使生为皇子,妖界里从来遵循的强者居上,所以妖尊步步为营走到今天,我绝不会容许谁有半点不利于他!即便,是他最在意的!”
我听她一席话听得甚是云里雾里,迫于她阴测测不辨来意,我只得应付着点头。
“虽然你是个人,不过妖尊能将‘诛妖’托与你保管,可见他待你非凡,很是信任你。不管如何,明日你就离开妖界了,往后重逢之日,我希望你能好好顾念着妖尊,也好好待他。”提着手杖不紧不慢地转身走了。
我心底犯凉地摸出枕头下的‘诛妖’来,如今它已是一块废铁而已,与普通匕首无异,可我还不曾将此事告诉过凤九霄。鬼婆婆说,凤九霄是前届妖王的儿子,那么理应生来妖力不弱,也当之无愧胜任这一代妖王,为什么又会是如今这幅局面?‘诛妖’之力消殆,彦晦一党又时时刻刻想着将凤九霄赶下妖王之位,反势力蠢蠢欲动,这会不会威胁到凤九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