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下着雨, 保护区救助站的人类发现了在雨中到来了两只雪豹。
一只成年雄性雪豹,艰难地拖着另一只受伤的小雪豹,一步步地朝着救助站靠近。
起初, 想要过去帮忙的人类,在尝试靠近那只受伤的小雪豹时,还担心大雪豹会忽然攻击他们。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浑身都湿漉漉的大雪豹,它在看到人类过来之后,松开了叼着的小雪豹,然后绕到了小雪豹的后腿,似乎是在告诉人类, 小雪豹伤在这里了, 十分配合。
保护区的兽医,非常负责, 大着胆子靠近小雪豹,检查它后腿的上。那条后腿被锋利捕猎夹扎入肉里, 皮开肉绽, 骨头都露出来了。
兽医皱眉, 吩咐旁边的助理“这只小雪豹的伤势太重, 需要进行手术。救助站不具备手术条件, 必须送到镇上,赶快去准备车,联系医院。”
兽医在给薛又白做检查时, 怼怼一直乖巧地揣着爪爪趴在旁边。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只是一直用眼睛, 紧紧地盯着的薛又白, 时刻戒备着碰触薛又白的人类。
兽医给薛又白检查过之后,立即招呼保护区的其余工作人员“这只先抬进去帐篷内,准备水电解质,顺便准备摘除捕猎夹的工具……”
怼怼听不懂那些人类的话,但是忽然看到有人类靠近薛又白,要把他带走,终于露出了它到这里来的第一个呲牙的动作。
那几个人类工作人员都僵住了,不敢动了,警惕地盯着怼怼。见到这种情况,领队立即做了决定,吩咐专业动物麻醉师随时准备,先将那只成年雄性雪豹放倒。
动物麻醉针的剂量和动物的身体重量有关,怼怼是一只成年且正壮年的雄性雪豹,按照它这个重量,至少需要四支麻醉针。而且麻醉针并不是立即就能生效的,大概会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延迟,所以如果现在对这只成年雄性雪豹使用麻醉针可能会激怒对方。
人类领队也在犹豫。
怼怼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些人类的意图,它呲着牙抬起头,看向那个刚刚触碰薛又白后腿的兽医进了东南角的牛毛帐篷。它认出了那个帐篷,那是藏狐一家人曾经居住的地方。
藏狐一家住进里面,后来就平安回来了。
于是,怼怼决定自力更生,它又回到薛又白的身边,再次低头,叼着他的后颈皮,费力地把他往那个东南角的牛毛帐篷里托。
几个留在原地的人类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
刚刚的那位兽医听到了动静,立即从牦牛帐篷里走了出来,出门就撞上正在努力拖拽自己同伴的这只成年雄性雪豹。
一只活的、近距离的成年雄性雪豹,对于人类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只“庞然大物”了,无形中就是巨大的压力。
刚才兽医是担心小雪豹伤势,想要快点给小雪豹检查,才没顾得上害怕。但是,现在忽然和一只大雪豹面对面,兽医也不由地跟着紧张了。
怼怼叼着薛又白,再看到兽医之后,又放下薛又白,像刚才一样,再次走到薛又白的后腿处,似乎是再努力地告诉眼前的人类,薛又白那里受伤了。
兽医心中涌出一丝触动,他感觉到,那只成年雄性雪豹再努力地向他求救,努力地想让他去救自己的同伴。
怼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类,努力地希望对方明白,它要救薛又白。
就在这时,它忽然觉得后背好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怼怼疑惑转过头,身后的那些人眼神瞬间如临大敌。
怼怼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再次转头,看向眼前这个从东南角帐篷里走出来的人类。
在怼怼简单的逻辑里,藏狐一家住在这里,那么住在这里人类一定也能让它的崽崽活命。
忽然,怼怼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被砸到了。
它疑惑地看向四周,又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
它见眼前的人类没有动,于是不再指望这个人类,自己再次低下头,叼着薛又白的身体,拽着他朝着那个牛毛帐篷里面钻。
那种怪异的被砸中的感觉又来了两次,怼怼没在意,它所有的心思都在薛又白身上。
在眼睁睁地看到那只大雪豹把那只小雪豹拖进帐篷里后,兽医似乎回过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跟着一起钻了进去。
“老师,先别进去,等麻药生效!”保护区领队急忙喊。
兽医已经蹲在薛又白的身边,开始用棉签和碘酒,简单地处理薛又白腿上的外伤。
那只大雪豹身上的毛已经被雨水淋湿了,湿漉漉的。它进来之后,没有在乎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毛毛,只乖巧地守在小雪豹旁边,然后开始认真地开始舔小雪豹身上的毛毛,似乎是想要把小雪豹身上弄干。
帐篷外面的人都非常紧张,领队壮着胆子跟着进来,看到的就是人类和自然这么一蹲一趴的和谐一幕,震惊得久久没有回过神。
去镇上手术的医院联系好了,车也准备好了,工作人员担心受伤的小雪豹半路清醒,救助站准备了专用的救助动物笼子。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把薛又白装进笼子里时,一直很安静舔毛毛的那只成年雄性雪豹,忽然开始袭击笼子,它疯狂地撞击,阻止他们把小雪豹装进去。
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瞬间浑身绷紧,紧张地盯着眼前这只成年雄性雪豹,防备着它的进攻。
但是,这只雪豹的目标不是他们,它的目标只有那只小雪豹。它似乎是不明白小雪豹怎么了,为什么要放在那个笼子里。
这只成年雄性雪豹在撞了几次那个笼子之后,忽然动作开始摇晃,身体开始倾斜,四肢也开始发软,似乎无法支撑它庞大的身体了。
领队抬手,让几个工作人员退后,压低声音说“麻醉药生效了。”
怼怼只觉得自己的四肢不受自己控制,它想站起来,站到它家崽崽的身边,但是却无法靠近。明明它家崽崽就在它眼前,它却一直在原地摇摇晃晃。怼怼再也支撑不住,强壮健硕的身体倒在了帐篷的地面上。
震惊的工作人员,飞快地回过神,急忙把受伤的小雪豹装进笼子里,抬到车上,然后由领队和兽医跟队,立即前往镇上具备手术条件的医院。
他们的车一路疾行,努力地抢时间,想让这只受伤的雪豹尽快得到救治。
忽然,开车的司机诧异地盯着后视镜,开口问“领队、医生,你们看,我们车后面,是不是跟了一只雪豹?”
领队和医生急忙回头,透过车窗,他们看到,在他们这辆车的车后,有一只跑起来跌跌撞撞、摇摇晃晃的雪豹,正努力地追着他们这辆车。
那只雪豹身上的麻醉药效明显没有退去,而且按照时间计算,现在应该是麻醉针药效最起作用的时间。甚至领队和医生能清晰地看到,那只成年雄性雪豹因为受了麻醉剂的影响,除了四肢不协调之外,嘴上还流淌着口水。
汽车在前面行驶,那只成年雄性雪豹拼命地在后面追。但是,它最终还是扛不住麻醉针的药效,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和那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远。
即使这样,它依旧没有放弃,依旧没有倒下,它一直紧追不放。
“它在追它的同伴。”
“停车吧,把它一起带上吧。”
“嗯。”
车内的人,没有多说什么话,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是震撼。
万物有灵,万物有情。
最后,那辆车停了下来,打开了车门,也打开了关着薛又白的那个笼子的们。不用车上的人类操心,追上来的怼怼,立即自动地钻进了笼子里,紧紧地贴在薛又白的身边。
雪豹这种动物,明明天性敏感,谨慎胆小,可是,这只雪豹,不顾自己的危险,不顾一切,只为了守护在自己的同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