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白还发现,怼怼似乎不会说太长的句子,每次都是很短的几个词,声音奶声奶气的,乖巧又可爱。
他把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看向外面丝毫没有变小趋势的雨,开口问他:“你回家吗?”
怼怼还是保持着刚才仰头看薛又白的姿势,眼巴巴的,奶声奶气地说:“一起,回。”
薛又白听懂了,点头,说:“嗯,我们一起回。”
怼怼会怼怼家,他回他家。
薛又白举着伞,转身刚要走,衣服下摆忽然就被拽住了。
他回头,就对上了怼怼的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怼怼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又一次乖巧地开口:“一起,回。”
眼前的小白面团子眼巴巴乖巧的样子,可怜又可爱,薛又白不知道是自己怎么就突然明白了他表达的意思。
怼怼是说,他们,一起,回家。
这个回家,回的是怼怼的家。
薛又白在这只可爱的小白面团子面前,很快就妥协了。他决定,看在小白面团子冒雨给他送衣服的面子上,他送就送他回家。
于是,薛又白低头,对还坐那张矮小的放板凳上的怼怼,说:“起来,带路。”
这一次,怼怼的动作变得十分迅速。
他飞快地起身,用一只小胳膊穿过那张矮小的方板凳的凳子面,抱住怀里。另一只手举着的那张伞。怼怼只有五岁,人太小了,力气也太小了,他头顶上的伞非常不稳,开始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
薛又白跟在怼怼身后,眼睛一直紧张地盯怼怼的那把雨伞,总觉得下一秒这把雨伞就会掀翻在地。
他紧张兮兮地盯了一路,最终怼怼平安地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怼怼的家,就在这棵大杨树的后面,是一个独门独院的小二层楼。薛又白跟着怼怼走进大门时,看到门口的报纸箱上写着了几个字,其中有几个是薛又白认识的。
谢xx厂长。
薛又白在回姥姥家之前,已经上过学前班了,九月份开学,他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上学前班时,他跟着老师认识了许多字。
他数了数,“谢xx厂长”是五个字,他认识其中三个,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怼怼到了院子里屋子的大门口,熟练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放在了地上,又有些生疏地关了伞,把伞放到了旁边,再低头,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领里,掏出了一把挂着脖子上的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门锁。
这时候的怼怼,动作并不迟缓,反应也并不慢,和之前坐在大杨树下的模样,很不一样。
门锁打开,怼怼推开了门,回头看向薛又白,笑眯眯地说:“你,家。”
薛又白听不懂怼怼说的是什么,外面还下着雨,他也没客气,把他的雨伞放到了怼怼雨伞旁边,跟着怼怼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铺着地板,门口需要换鞋。
怼怼飞快弯腰,拿起了一双绿色的大眼睛青蛙的拖鞋,放到了薛又白的脚步,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大概是这样的怼怼太漂亮了,薛又白不忍心让他失望,于是鬼使神差地穿上了。
大小刚刚好,应该是怼怼自己的拖鞋。
怼怼很快又找到了一双小鸭子的拖鞋,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换上。
怼怼家的一楼是客厅,里面摆着一个很厚的大彩电,比薛又白姥姥家的那一台大很多。彩电对面是一张长条木质沙发,上面的沙发套干净整洁,表明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薛又白年纪太小,其余的东西看不太懂,但是他觉得,怼怼的家不仅大,而且非常干净漂亮,和薛又白姥姥的家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么大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怼怼一个人。
怼怼没有在一楼客厅停留,他拽着薛又白的衣襟下摆,直接带着薛又白上了二楼。
薛又白跟着怼怼,很快就在二楼走廊的最南面,看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门,漆成了奶油的白色,看起来非常的诱人,令人非常想要咬一口。
门的上方正中央,挂了一张淡黄色的卡纸,上面的写着“我和又又的家”。那张卡纸是崭新的,卡纸上面,似乎是用油性水笔写的,表面的油性光泽还在,似乎还没有彻底晾干。
这是怼怼刚刚写的。
他把薛又白的名字写了上去。
怼怼打开门,拽着薛又白往前一推,满脸兴奋,奶声奶气地说:“我们,家!”
薛又白被怼怼推进了房间里。
他看到怼怼又往门上挂了一个牌子,是一个很可爱的双面木头牌子,像是手工做出来的,露在外面的那一面,工工整整地写着“请不要打扰”五个字。和挂着门上的那张卡纸上的字,是同一个笔记。
这个也是怼怼自己写的。
怼怼挂完牌子,走进来关上了门。
薛又白看向门口,对那个挂在外面的牌子很好奇:“那个牌子,是给谁看的?”
“妈妈。”怼怼乖巧地回答。
薛又白有些困惑,不太理解。
怼怼想了想,认真地开始和薛又白解释:“我和又又的家,外人不能进,妈妈也不行,要敲门,我同意。”
薛又白:“啊?你妈妈也不能进,那么我能进吗?”
怼怼眨了眨眼,神情有些困惑,似乎不太明白薛又白为什么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神情忽然变得严肃,非常非常认真地说:“又又可以进,这里是我和又又。”想了想,他抬起白嫩的小胳膊,指向了门口方向:“我重新写的门牌,是又又,家。”
看着眼前极其认真的小白面团子,看到他嘴一张一合,正在努力又认真地说话,薛又白终于忍不住了,做了一件他从昨天就想做的事情。
他抬起了自己手,捏住了怼怼白嫩嫩的脸颊。
怼怼正在说话的嘴,停住了,张成了“o”,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惊讶。
薛又白忍不住夸他:“你真可爱。”
怼怼的脸颊瞬间就红了,连带着耳朵也跟着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尖。他的皮肤过于白皙,红色格外地明显。
薛又白摸够了,收回了手。
怼怼红着脸低下了头,两只手放在伸手,手指和手指互相勾在一起,似乎是在害羞。
小白面团子红彤彤的样子,让薛又白更加心痒痒的,于是,他再一次伸出了罪恶的小手,又捏了一把怼怼的脸颊过瘾。
好嫩好嫩,好滑好滑,薛又白捏起来就不想松手了。
不过,薛又白毕竟是从小看自己爸妈脸色长大的孩子。虽然怼怼的软嫩脸颊捏起来手感非常好,但是他也不敢继续得寸进尺,见好就收,率先收回了自己的手。
薛又白捏怼怼脸颊时,并没有使劲,但是大概是由于怼怼脸颊上的皮肤太过细腻,竟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怼怼并没有在意,他拉住薛又白的衣襟下摆,指了指旁边的学习桌方向,说:“坐。”
他说话时,整个人还是红彤彤的,非常可爱。
薛又白听话地坐在了那张椅子上,眼睛随意地扫过桌面,忽然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一个长方形的图画本。
这个图画本是摊开的,打开的那一页上,已经由许多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圆嘟嘟的长条形状的黑白图案,看起来像是什么小动物。薛又白凑过去,低头仔细辨认,认出来这是一种圆脑袋、有四肢,还有一条扁扁尾巴的动物。
“怼怼,你画的是什么?”六岁的薛又白,没在图书上见过这种动物。
怼怼站在薛又白的身后,奶声奶气地回答:“海獭。”
“海獭?”薛又白重复了一遍。他再次看向那张画时,忽然又得非常熟悉。他觉得,他好像应该对这种动物非常了解才对。
“为什么画海獭?”薛又白随口问。
怼怼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变得木讷,眼神里也充满了困惑。
为什么画海獭,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必须要画出来,要涂上颜色,而且迫在眉睫,必须尽快。
他心里想着,嘴里不自觉地嘀咕着“涂颜色”几个字。薛又白听到他说,又看到了旁边的彩笔,随口问他:“已经画好了,要开始涂颜色了吗?”
忽然,怼怼非常认真地说:“涂不上颜色。”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涂不上颜色。”
薛又白转头,奇怪地看向怼怼,问他:“为什么?”
怼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茫然和困惑,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涂不上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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