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拒不认错,当然有几分傲骨在里面,只是,这傲骨又何尝没有几分居功的意味?
居功自傲,这就犯了陛下的忌讳。
加上无数言官的弹劾,所以陛下一怒之下,直接取缔了折威军的存在。
“都是旧事,不提也罢。”孟君泽笑了笑,拱手道:“敢问蔡总管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蔡让开门见山道:“咱家过来是为了请孟军师回京,大总管想请你喝上一杯。”
孟君泽皱眉道:“李大总管?”
蔡让点点头:“正是。”
孟君泽沉默片刻,斟酌着语气说道:“大总管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蔡总管也知道,十月初二恰好是家兄寿辰,我出狱后已在长安耽搁了一个月,实在是不方便耽搁更久……劳烦您代我向大总管赔个不是,等日后我再回京之日,必会亲自登门,向大总管赔礼道歉。”
听着他的语气,蔡让再一次心生感慨,看来牢狱五年,确实磨平了孟君泽的棱角。
换成以前的孟君泽,哪里会这样的低声下气?一句“滚蛋不去”,就把蔡让打发了。
就算大总管亲自请他喝茶,如果让孟君泽不高兴了,该不给面子还是不给。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失去折威军,孟君泽也就失去了狂傲的资本,或者说失去了做自己的资格。
他必须要学会收敛性子,以免给自己和孟家惹上更多的麻烦。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李大总管也不是五年前的李大总管了。
自从太和元年,陛下沉迷修道,李大总管几乎成了皇帝的代名词。
他手中的权力成几何倍的增长。
他能做到的也不仅仅是代帝批红,甚至能代帝拟旨、代帝赏罚……
如今的大夏朝廷,李大总管的地位俨然超过了左右丞相,成为皇帝之下的第一人。
位极人臣,升无可升。
蔡让摇了摇头,说道:“大总管的意志,不是咱家可以违抗,也不是军师随便找一两个借口就能打发。”
孟君泽沉默着,没有接话。
蔡让劝说道:“走吧,咱家不想动手。”
先前的战斗中,折威士卒们死了十二个弟兄,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然后看到这一群太监过来,张口就是要带军师回去,士卒们心中的火燃烧更旺。
此外,在这个年代,一般的正常男人看到内廷司的太监时,即便表面上毕恭毕敬,心里也多少有些不齿,天然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思,毕竟少了那玩意儿,男人也就不是男人了。
种种原因下……
听到蔡让说出“动手”两字,士卒们顿时怒了,奶奶的,一群死太监,动手就动手,爷们儿还怕了你们不成?
当即就有两个士卒将刀刃推出半截。
蔡让身后的太监们也都不是简单货色,一个个都是内廷司的精英,平时做的不是打扫宫殿这些琐事,而是查案、抓人、审讯、杀人这些阴狠毒辣的活计。
这群太监被朝中百官称之为“鬼差”,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放眼大夏朝廷,哪个臣子见了他们,敢不笑脸相迎?
今天却被一群身上沾满鲜血,看起来凄惨无比的普通士卒拿刀挑衅,一次不够,竟然还敢挑衅第二次。
真当“鬼差”之名是个笑话?
“大胆!”
一个太监站出来,话不多说便抬起右手,用袖口对准了那个将刀刃推出半截的士卒。
咔嚓一声!
一根袖箭冲向士卒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