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木匠和篾匠,这家院子最不缺的就是竹椅木桌这样的家具。
反而是村长送来的一些个给他们喝水用的瓷质茶杯,才是这个家中的稀罕东西。
杯中盛水。
水中盛月。
月中盛山。
风一吹,水月和山就全碎掉了,就像王平根这一家四口一样。
就在谢周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注意到某个桌子下面放着一支细毛笔。
“有支笔?”
他弯腰把毛笔捡起来,注意到笔杆上分布着几道血印,是被手握出来的血印子。
笔是用来写东西的。
那这支掉在地上的笔呢?
谢周猜到了什么,扭头对燕清辞说道:“或许我们该去驿站一趟。”
“去驿站做什么?”燕清辞问道。
谢周把带血的笔递了过去,说道:“我怀疑毒咒在这写过一封信。”
燕清辞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喊上捕头带路,朝镇子上的驿站赶去。
天色已全黑,驿站早就关门了。
好在镇子不大,驿站里也就三四个吏员,住的不远,没一会儿把他们都喊了起来。
打开驿站,取出近几天的信件记录。
果不其然,众人在记录里找到了王平根的名字,寄信时间是四天前的下午,也就是在他死前没多久。
“王平根……我记得他!”
有个吏员站出来说道:“那天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身都是汗……”
“他是往长安寄信的,还有一个小布包,东西很轻,我收了他二两银子……”
吏员断断续续地说着。
驿站每天都会接待几十个人,按理说他不该记得这么清楚。
可那天下午,王平根的样子实在太引人瞩目了,大冬天的浑身都是臭汗,显然是一路跑了过来,寄信的时候还一直催促,吏员还反骂了他一句:你赶着去死啊?
王平根没有说什么,寄完信后又全速跑走了,连口水都不肯喝。
“他是犯什么事了吗?”
吏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周和燕清辞没有回答。
随行的捕头斜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道:“他死了。”
那吏员惊叫一声,连忙摆手说道:“天地良心,我发誓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我当然知道跟你没关系!”捕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问道:“那天他寄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块小黑石头,用粗布包着。”
吏员松了口气,双手比划着那东西的大小,苦笑说道:“当时我也没仔细看……”
他不知道,那块小黑石头其实是毒咒的指甲,也是他求援的信物。
“信是寄到哪里的?”谢周问道。
“长安芙蓉园。”
“收信人呢?”
“他没有写,只是说送到芙蓉园。”
“那信上写了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吏员摇摇头,无奈道:“按规矩,我们是不能看信里写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