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寒风北来,愁云轻渡。
等到天色大亮,谢周和燕清辞告诉众人邪修已经捉拿归案的消息。
村民们放下心来,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王家祖坟,为王平根一家人立了个衣冠冢。
穷苦人家下葬没有太多的讲究,挖个坑把棺材埋进去,再堆个土包,便算是坟冢了。
找根竹竿或者白色木棍立在坟头,挂一块白布,便算是墓碑。
纸钱纸人纸马在坟头一烧,找几个和王家沾着血缘关系的人一哭,便算是送行。
从此阴阳两隔,各自安好。
几个老人在旁边看着,为之扼腕叹息。
听起来有一种悲伤肃穆的感觉。
其实不然。
大部分村民并不伤心,脸上还带着一种庆幸和放松的神情。
——庆幸于那邪修找上的不是自己,放松于不良人把邪修捉拿归案。
这不能说他们冷血薄情。
他们与王平根只是同乡,或者勉强朋友的关系,但这种不掺杂半点利益的情感,有时候也就没有那么的重要。
或者可以用一位伟人的名言来解释:人类的悲欢各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
……
简短的葬礼结束后,谢周和燕清辞告辞离开,再次踏上归途。
行走在峡谷深处,两边青峰入云,林深树密,人迹罕见,耳边常伴鸟兽的叫声。
景色焕然一新,心情也焕然一新。
他们的速度不快,有意无意放缓脚步,边走边观察沿路的风土人情。
假如关千云知道这些,一定会觉得欣慰。
几天后,谢周和燕清辞终于走出了绵延几百里的山地,来到平原地区,视野顿时开阔。
往前走不远有座小镇,两人来到镇上的一家客栈,决定在此处留宿。
上楼放下行李,接着返回大堂,点了一桌子的美食。
不存在浪费食物的现象,修行者强大的最直接体现就在于能吃。
这种能吃会持续到一品境。
一品之后气息内敛,三五天吃一顿都不存在问题,勉强能算做辟谷。
但绝对的辟谷并不存在,即使是传说中的仙人,也需要外来能量的补充。
饭菜尚未做好,谢周和燕清辞正在轻声闲聊着,便在这时,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年轻人朝掌柜的打了个招呼,掌柜的也笑着招手,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
“还是老样子,打包带走。”
年轻人说了一声,转过身忽然注意到坐在窗边的谢周和燕清辞,定睛看了几眼,微微一愣又对掌柜的说道:“今儿个不打包了,就在这儿吃……”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走向了谢周两人。
年轻人的身高要比谢周矮上半头,穿着一身寻常的棉麻衣衫,不寻常的是他的衣衫洗得分外干净,灰色都洗到发白了。
此外,他的脸、脖子、手也都分外干净,连指缝里都看不出半点灰尘。
干净没什么错,京城里的贵妇和闺中小姐们同样不染灰尘。
但这种干净在以务农为主的乡间小镇可不常见,足以说明年轻人的不简单。
“外乡人吧?”年轻人走到桌子旁边,主动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谢周没有回答,说道:“有事吗?”
年轻人笑着问道:“能拼个桌吗?”
“拼桌?”
谢周微微皱眉,扭头看了一圈。
小镇客栈的生意本就不怎么好,加上还不到饭点,更显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