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周自然不会把这些猜测告知与她,笑着说道:“没什么,一些杂事。”
元宵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身子前倾,余光瞟了瞟隔壁,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老杨的那个儿子?”
谢周微微挑眉,被猜到心思也便不再否认,说道:“元宵冰雪聪明。”
元宵露出得意的表情,身子更往前倾了一些,几乎贴到谢周耳边,小声说道:“掌柜的我跟你说,那个叫杨丰收的家伙不是好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谢周有些意外,把她快凑到脸上的瘦弱的小身板压了回去。
元宵规矩坐好,低头喝汤,半张小脸埋在饭碗里,嘟囔着说道:“听声音就听得出来,长得黑不溜秋,看起来一副老实汉的模样,说起话来却虚头巴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谢周微微蹙眉,一戒尺打在元宵的脑门上,说道:“以貌取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说是戒尺,其实就是一个用废纸卷起来的尺余长的棍子。
这是谢周效仿私塾先生们的工具,元宵写错背错的时候,就用这根纸棍子体罚。
其实也谈不上体罚。
纸棍子打在身上不疼。
谢周不可能动用内力,那么就算将纸棍子打断,都伤不到元宵分毫。
元宵很不高兴,鼓起嘴巴哼了一声,放下饭碗,揉了揉脑门,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谢周,没好气说道:“还没说完就动手,你也不是好人!”
谢周放下纸棍,示意她继续说。
元宵的小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再次凑到谢周耳边,小声说道:“昨晚你不在,我去老杨那吃饭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个杨丰收偷偷从抽屉里拿钱塞进了自己怀里!”
“偷钱?”谢周一怔。
元宵连连点头。
谢周自不会怀疑元宵,叹了口气,对她说道:“此事你不要告诉老杨。”
元宵露出我懂的表情,说道:“我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事,轮不到咱们来管。”
说完这句话,她把碗里的粥喝完,端着空碗送到了隔壁。
回来背了会儿书,很快有病人上门,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
……
杏月敲门,群山送走做客多天的正月,宣告又是一年仲春。
春昼初长,天气虽说依旧寒冷,但落雪渐渐开化,山花也有了盛开的痕迹。
群山深处有一条河,溯源而去可以直接追到北方的大雪山。此河横穿整座凉州,最宽地方的河床足有上百丈,流经石柱城时只剩下两丈来宽,汇入群山时又只剩下一条山溪。
沿着溪水往群山更深处走,天光忽暗,雾气极浓,野兽无踪,可见度仅剩三尺。
今夜的昏暗忽然被一道冰寒的冷光照亮,然后被温暖的火光点燃。
五个身穿大罗教祭服的身影从昏暗中走出,其中一个青年手持镶嵌着夜明珠的手杖走在最前,两个中年男人手持火把缀在身后,中间是一位白发老者和一个少女。
夜明珠的冷光和火焰的暖光在昏暗的环境里乱晃,照亮四周的石壁。
画面有些冰寒,却如梦似幻。
就像少女的脸,宛若那广寒宫中的仙子,美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