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朋一贯嚣张跋扈,但能被教内派来掌管最赚钱的赌场生意,自然不是蠢货。
按照以往的惯例,赌徒中几乎不会有特别强的修行者,二品境都很少见。
当然,竞争对手故意派来闹事的除外。
所以他才能以上位者的口吻对着这些赌徒和赌徒家人们颐指气使。
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谢周和手持银票的焦状元,分明他们身上的气息只是普通,卢朋却莫名地开始发虚,扶着虎皮座椅的双手掌心里不自觉地渗出汗来。
卢朋放低身段,拱手为礼,满脸堆笑道:“大罗教卢朋,未曾请教?”
“大罗教,姜桓。”
说这话时,谢周有意停顿片刻,露出一缕诧异的神情。
事实上,他对卢朋和这家赌场归属于大罗教不感到丝毫意外。
包括焦状元在内,他们二人在进入这间房的第一时间就确认了这个事实。
大罗教有六个分教,连带总坛在内共有七股势力,接近十万教徒。
这七股势力又被分为两个派系,一者修行大罗正统,一者打着祭祀金母的口号修行邪功。
卢朋显然属于后者,他身上那道浓重的诡异气息便是由生人活祭而来。
如果不出所料,这些欠了“富贵债”的赌徒们,大抵都逃不过被活祭的命运。
而像是老杨这些被赌徒牵连的朋友亲人们也终将落得一样的下场。
捞人不成,反将自己陷了进去。
契约一立,手印一盖,注定被富贵门吃的连渣滓都剩不下来。
“这……大罗教?”
卢朋微微一愣,随后朗声笑了起来,说道:“哎呦喂,这可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既然两位同是我圣教弟子,那还客气作甚?不就是一个阶下囚吗,还谈什么赎金,你给我打个招呼,我把人送过去都成!”
面上堆笑,语气近人,眸子里的担忧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试探的神色。
“却是不知两位来自哪个分教,对金母娘娘有何看法?”卢朋接着问道。
这便是赤luo裸的试探了。
同时也是大罗教不同分教的教众相遇时常用的试探方式。
若是修行大罗正统的弟子,多以金母在上、时刻铭记金母之恩之类的话语进行搪塞,反之若是修行邪功的成员,便会回答“金母娘娘仁慈,我等自需多多祭祀,以求娘娘垂怜”。
谢周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不知卢兄效力何处?”
卢朋说道:“天松分教。”
谢周笑了笑,依然没有提和金母相关的任何内容,只是说道:“我从多宝楼而来。”
卢朋回望了一眼多宝楼的方向,心想原来如此,难怪随身携带几万两的银票。
多宝楼是大罗教最赚钱的产业,比这条街上几十家赌场加起来都赚钱十倍不止。
同时多宝楼也是大罗教总坛的产业。
众所周知,总坛的教徒所修皆是大罗正统。
无论大罗教内部有多少修行邪功的教徒,无论六大分教内部是何情况,都无法影响到大罗总坛。如果以传统道德意义上的好坏判断,那么大罗教总坛中的坏人也有不少,但在罗护法的威压下,无谓好坏都没有谁敢修行邪功。
也是因为这一点,大罗教内部成员对罗护法不满者众多。
六大分教亦不服总坛威压已久。
“原来是总坛的兄弟。”
卢朋笑着说道:“姜小兄弟不在那光鲜艳丽的多宝楼里喝茶,却舍身来我这腌臜血腥之所,可真是让我富贵门蓬荜生辉啊!”
话音微顿,卢朋转身对着范先生和那两个侍女吼道:“没见到总坛的兄弟来了,还不赶紧把人放出来,愣着做什么?你知道总坛是什么地位吗?姜兄弟来咱们这那就是给咱们赏脸,快去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上,一个个跟木头似的杵着不动,都是没眼力见的东西!”
范先生和那两个侍女,还有那些打手都闷头挨骂,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们没有放人,没有看座,更不会像卢朋说的那样去给谢周几人泡茶。
因为卢朋就只是说说而已,他的眸子里满是冰寒逼人的神色。
谢周淡淡地说道:“不用了。”
卢朋眼里的寒光转瞬即逝,笑着说道:“那就多谢姜小兄弟体谅了。”
便在这时,外面有拍门声响起。
卢朋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侍女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前堂赌场的管事。
管事看了谢周几人一眼,小跑着来到卢朋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以谢周和焦状元的耳力,不难把这几句耳语听个清楚。
原来在老杨去无名药铺求他来救杨丰收的时候,富贵门的人就已经在查他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