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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藏剑,毫无疑问,这四个字唯一的指向便是近些年强势崛起的藏剑庄。
如今藏剑庄有八百剑修,庄内强者不计其数,庄主徐恪更是一品后期的至强,躯体七百二十气窍他的内气至少已贯通九成,在前些年排出的无双榜上有名,被天机阁评价为天下前十,比破境前的守路人更胜一筹。
藏剑庄也参加了今次拍卖会,数次出价,购得两把宝剑。
此时此刻,玄虚子突然点出,九狱楼徐老的徐,同时是藏剑的徐。
倘若这句话传出去,可以预见会在江湖上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很明显,徐老没想到玄虚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静静地看着玄虚子,没有反驳,没有辩解,没有询问,只是这样看着。
沉默等同于肯定。
于是焦状元知道玄虚子说的是真的,意外地看了徐老一眼,很是惊讶。
不过焦状元的神情很快趋于平静,再次绷紧精神紧盯玄虚子的双手。
跟随徐老多年,焦状元今日才知道徐老竟来自藏剑,然而无所谓,他才不会在乎徐老的身份过往,对他而言,徐老就是徐老,是他的恩人和东家,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效忠的领袖。
徐老看着玄虚子的眼睛,问道:“我很好奇道长是如何知晓。”
玄虚子说道:“幸得上天垂怜,赠予小道一双能看到真相和本源的慧眼。”
徐老闻言微怔,心想这是在打什么机锋?
玄虚子没有再给徐老询问的机会,喝完杯里的茶水,起身向外走去。
他的身法是那般迅疾而飘渺,就像是天地间的风,于无声无息间消失。
房间里安静下来,徐老、罗婆婆和焦状元互相对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打破安静的是门外侍卫的一道禀告声:“首座,楼外有人求见。”
“谁?”徐老隔门相问。
“属下不知,那人只说是与首座您有旧。”侍卫恭声回答。
“让他去七楼会客厅等我。”徐老说道,交待焦状元打起精神,以防那位玄之又玄的玄虚子打一个回马枪,随即起身离开,去往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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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推开七层会客室的房门,看着站在窗边双手负背双鬓微白的中年男人,略略一惊,很快恢复常态,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中年人转过身,看着徐老苍老浑浊的瞳孔,极其恭敬极其认真地行了一个大礼。
“二叔。”中年人说道。
“我已离开藏剑。”徐老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您依然是我二叔,血缘是断不了的。”中年人说道,他的声音苍劲有力,饱经沧桑的双眼格外明锐,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像是出鞘的剑一般锋利异常。
正是如今藏剑庄的庄主、那位被天机阁排进天下前十的至强者徐恪。
论实力,徐老勉强踏入一品中期,几十年未有寸进,且如今年老气衰,自然远不如徐恪;论地位,藏剑庄主的身份也不低于徐老的九狱楼首座;但论辈分论年龄论血缘,就像徐恪说的那样,徐老永远都是他的叔父。
所以徐老很自然地拿捏起长辈的姿态,看着他说道:“你来做什么?”
徐恪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像出剑一般干脆地直入正题,说道:“爷爷去世了。”
“我知道了。”
徐老沉默片刻后说道:“一百有九,寿终正寝,好事,合该喜丧。”
“是喜丧,后天便是头七。”徐恪说道:“父亲托我问您一句,您回吗?”
徐老摇摇头,说道:“族谱上已没有我的名,我为何要回?”
“爷爷已经逝去,把您的名字加上去,不就是父亲一句话的事?”
徐恪语气平淡,理所当然地说道:“但在那之前,您至少先露个面,让大家都见一见,顺便把这边的事情都说个清楚。”
徐老斜了他一眼,反问道:“怎么说清楚?说的清楚吗?”
徐恪沉默片刻,说道:“时间有的是,只要愿意说,总能说清楚。”
徐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
徐恪点头道:“说过。”
徐老说道:“那你二婶呢?”
徐恪再次沉默,随即再次点头:“也说过。”
“那你现在还觉得这些事能说的清楚吗!”
徐老苍老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里透着压抑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