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诊还是抓药?抓药可以,看诊的话这会儿我家医师不在。”
里面有一个姑娘?
为什么会有一个姑娘?
难道这间药铺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黑市的这种小型商铺通常只有两间房,前面是铺面,后面是住房,难道说他这些天一直都和里面的姑娘同吃同住?
花小妖敲门的手悬停在半空,轻轻晃了晃脑袋,驱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猜疑。
反正她只是来看看,他过得如何,生活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才不会在乎,甚至这扇药铺的门,进与不进都没什么区别。
只是,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何必因为些许莫须有的猜疑改变自己的想法?
“抓药。”
花小妖轻声回答。
……
……
元宵放下手里的毛笔,听着门外传来的动听的女声,犹豫要不要开门。
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这是很多家长教过孩子的话,也是谢周对她说过很多次的话。
因为这片黑暗里太过危险。
而且这片黑暗里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关门等同于谢客。
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没有人会随便地去敲已经关闭了的房门。
哪怕是药铺。
元宵在无名药铺两个多月来,只遇到过两次外人敲门的情况,第一次是隔壁老杨“借钱”,第二次便是今天早上,胡掌门敲门求救。
不过听着门外那人的声音,哪怕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抓药。
元宵的直觉就告诉她对方没有恶意,稍加思索后起身将铺门拉开。
然后她便看见了站在门外披着黑色氅袍,戴着笠帽的瘦弱身影。
她才十四岁,对方也就只比她高了一点点而已,看起来显得十分娇小。
不知为何,元宵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不是害怕的紧张,而是那种莫名的难以言说的紧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说道:“你好。”
“你好。”花小妖回道,走进药铺。
元宵下意识地关上了铺门。
花小妖愣了下,回头看了元宵一眼,打量起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
她看着很小,应该比珠儿还要小上两岁,眼睛很大很亮,睫毛很长,小脸微微泛红,眨着眼睛的样子很是可爱。
花小妖出身花楼,见识过太多太多美丽的女人,眼前这丫头的容颜虽然算不上绝世,但也当得起一句清美,等到再过两年长开些,再稍作打扮,不会比她见过的那些美人差。
与谢周何人等一样,花小妖也更多注意到元宵的眼睛。
白眸胜雪,黑瞳如墨,不染尘埃,仿佛被水洗过的天空一样干净而纯粹。
真是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花小妖忍不住叹道。
被她一注视一打量,元宵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关门?
人家是来抓药的客人,自己这一关门,怎么显得自家药铺成了黑店?
少女后知后觉地“诶呀”了一声,想要再把门打开,却又觉得更显尴尬。
“请问您要抓什么药?”
元宵看着她问道,一向混迹街头不懂礼节的她竟也下意识地用上了您的敬称。
花小妖没有说话,摘下笠帽放到诊桌边缘,看着元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元宵忽然间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花小妖的脸,看了那份无法形容的美丽。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显得太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又似乎不足形容。
眉目如画?不不,世间无限丹青手,却不该有这般出彩能画出她美貌的画师。
尤其是那双眼睛。
元宵敢发誓她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眼睛,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和她黑白分明的清澈不同,这双眼睛的黑白并不分明,带着醉人的朦胧感。
元宵觉得自己有些醉,双手一齐掩住小嘴,说道:“真是好漂亮的姐姐啊!”
话一出口她便低下头,为自己的失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进而又觉得自己真是好笨,忘性真是好大,平时掌柜的教她念过的那些诗词竟然一句都想不起来,什么云想衣裳,什么螓首蛾眉,什么羽衣常带烟霞……后半句都是什么来着?来来回回,竟只得漂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