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御笑道:“自然不会忘。”
他不要去水中捞月。
要去就去那星海捞月。
去九天揽月。
“走了。”
姜御最后说道。
一步踏出。
云海翻涌。
剑仙驾云而起,直冲云霄。
……
……
无名山谷忽然下起了雨。
那间红砖绿瓦的小院里,谢芸推开屋门,用手接着屋檐下坠落的雨幕,痛哭失声。
花小妖看着桌上姜御送给她的灵犀短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多年来视青山和姜御为仇人的她不觉得欣喜,反而觉得那般悲伤。
青山逍遥峰山腰的青松下。
方正桓正在冥想修行,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比谢周年长两岁的他如今尚未突破。
他性格平善,倒不觉得如何,只不过终归是有些流言蜚语在传。
树下师父赐予的古剑忽然震动起来。
方正桓从冥想中惊醒,下意识地往西南望去,不知为何,忽地泪流满面。
隔壁的山头有剑光舞动,那是东方瑀在舞剑相送,头发被夜风吹得很乱。
凉州某个小镇上,王侯放下黑衣楼诸事,走到窗边,向着益州的方向望去。
起风了,窗外的世界呼呼作响,王侯的心中静寂一片。
雍州边缘处的小城,追寻师弟痕迹的司徒行策忽然停下脚步,去到一座酒楼。
他要了整整两坛酒。
当庆当贺,那个混蛋终于走了。
那个混蛋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集齐七情剑,还没来得及再战过一场。
司徒行策豪迈地笑着,拎着酒落在山巅,举杯对月,邀的却不是月。
来,来来来,快来快来,与君畅饮!
……
……
长安没有下雨。
燕白发从衙门回到家中,感受着那抹气机的变化,脚步一顿。
他转身望向益州所在,重重地叹息一声,锐利的眸子里带着后悔和怀念。
走了,终究是走了。
年前就说要去找姜御聊婚事的他,直到最后都没能见上一面。
燕清辞跟在他的身边,低着头,红着眼,握住了挂在腰间的剑。
就连谢周都不知道,这剑名叫锦瑟,是姜御特意挑给她的礼物。
沿着朱雀大街向南而行,皇城内廷司。
今夜李大总管再次和蔡让坐到了一起,但今夜不议事。
他们在喝酒,在为他们少有的、不算朋友的朋友送行。
“我送君迎风,九洞庭,九太华,当浩浩荡荡,长洲巨滩!”
同在长安的观星楼。
星君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穹深处,苍老的眸子里多了些放松的情绪。
去到隔壁的静室,皇帝从冥想中醒来,看着他:“星君有事?”
星君笑着抚须,说道:“姜御走了。”
皇帝也笑了起来,说道:“好,好……”
……
……
天地间忽然响起了一道雷声。
然后是第二道雷声。
电光撕裂天穹,云层由淡变浓,由浓变黑,然后变成重重地雨点砸落。
谢周没有回去。
他静静地站在山崖上,抬头望着云,望着雨,望着逐渐消失的月。
“师父慢走。”他没有说出声,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也没有流泪。
却有雨水落在他的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滑落,很不合时宜地像是泪水。
谢周没有去擦,静静地感受着雨水的降落,看着云海发呆。
时间悄悄地溜走。
天亮了,雨停了,湿透的衣服慢慢地晒干,午后的山间忽然多出了一抹明媚。
明媚并非风雨后的彩虹,而是花小妖到了。
脚步蹋蹋的踩落在山石上,那是花小妖有意发出的声音。
谢周回神,转身望去,说道:“过来了。”
花小妖嗯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少有地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谢周感受着她小手传来的温度,没有多余的动作,问道:“姑母那边呢?”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花小妖轻声说道:“今早王尘和小满过来,都没能进门,她好像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