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妖个子娇小,谢周摸了摸她的头,走出房间,把信给了孙老爷。
孙老爷挥挥手示意说书的先生退下,看着谢周无奈说道:“我又不是送信的。”
谢周笑了笑,没说话。
那位正在退出去的说书先生看着那位站在孙老爷面前、重新戴上了斗笠的年轻人,心想此人到底是谁,竟然能使得动孙老爷。
其实这不是使得动使不动的问题。
孙老爷一直都对谢周礼遇有加,除去他越来越老,越来越喜欢这些年轻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也是想与谢周结下善缘。
孙老爷掌控平康坊多年,让朝廷拿他毫无办法,靠的不就是这些善缘吗?
谢周这边,既然孙老爷主动示好,愿意帮他做些事情,他便不会客气。
就像他先前和花小妖说的那样,孙老爷不是好人,却也算不上坏人。
平康坊大大小小数百家酒楼客栈、花楼赌坊,那些东家都愿意为孙老爷站台。
像孙二郎这种一品后期的强者,和那些个一品境的护卫,都愿意为孙老爷赴死。
这一切都从侧面反应出了孙老爷的能力与威望。
内廷司和不良人都想抹除孙老爷,这是事实。
但究其根本,不是因为孙老爷有多么可恶,或者孙老爷多么该死。
他们必须得承认,平康坊这个销金库需要一个类似于孙老爷这样的人。
如果没有孙老爷,平康坊的规矩崩塌,赌徒和酒徒们聚在一起,不知得乱成什么样子。
只不过,这个人最好是朝廷的人。
平康坊不受朝廷管控,才是孙老爷被朝廷视为眼中钉的根本原因。
如果孙老爷愿意归顺朝廷,他立刻就会被奉为上宾,直接封侯都不是问题。
“好吧……”
孙老爷笑了笑,接过信封,问道:“送给谁?”
谢周说道:“李大总管。”
孙二郎不打牌了,走了过来,闻言微惊,说道:“你和大总管怎么混到了一块去?”
孙老爷也有些惊奇。
谁都知道李大总管对谢周设下的杀局,内廷司颁出半年的追杀令,也是在前些天谢周接任掌门后才撤了下去。
谢周看了眼观星楼,没有说话。
于是孙老爷和孙二郎都懂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这个敌人足够强大,甚至能把原本是敌人的两个人变成朋友。
孙老爷抚须而笑,把信递给了孙二郎。
……
……
孙二郎的办事效率很快,平康坊的渠道也很广,谢周写完信的半个时辰后,这封信就被送到了内廷司最深处的那间静室里。
李大总管处理完手上的案卷,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看完后将信往那堆废弃的案卷里一扔。
信纸飘在空中微顿,下一刻变成碎屑,洒落在那些废弃的案卷里。
屋里还有一个人,半躺在大总管身后的躺椅里,闭目养神。
那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像是杂乱的灌木丛,透着粗犷的气息。
任谁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联想到豪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些词汇,然后想起北疆那片被血与火浇灌了很多年的土地。
是的,这人以前是个将军,不是出谋划策的大将,而是斩将夺旗的战将。
镇北城当之无愧的第一战将。
后来战事稳定了,他也离开了镇北军,只不过这蓄须的习惯一直留了下来。
椅子旁边还有个剑匣,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渗发着无形的剑意。
如果有剑修在这,一定能感受到这些剑意的纯粹,然后认出这个剑匣就是传说中的七情剑匣,这个人就是举世闻名的司徒行策。
想想也对,能在独属于大总管的书房里如此不合礼的小睡,还能被大总管当成座上宾以待,除去司徒行策外还能有谁。
“谁的信?”
司徒行策睁开眼,坐起来舒了舒身子,理所当然地问道。
这个问题依然很不礼貌。
李大总管并不介意,也不做隐瞒,淡淡地说道:“谢周。”
司徒行策喔了一声,很不高兴地说道:“如果是谢周的信,你该给我看一眼才对,说毁就毁,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大总管皱眉说道:“词别乱用。”
司徒行策无所谓地说道:“说你一句你还不乐意了,就不说其他,单这朝中百官都指不定每天偷偷骂你多少句。”
李大总管不想与他争论,更不想吵架,于是沉默。
半个月前,内廷司的信差在雍州东侧的小城里遇到了司徒行策。
上报给李大总管后,大总管确认了司徒行策的目标,就把司徒行策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