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总管还是一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对着老道士象征性拱手一礼。
老道士也依然笑容温和,认真还礼。
“大总管是想知道齐郡城的情况?”
“我来只想问一件事。”
李大总管问道:“孟君集怎么样了?”
老道士淡然道:“自刎了。”
李大总管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但也只楞了那么一瞬,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多谢星君告知。”
随即转身离开。
回到内廷司住处,李大总管少有地让人送来了一壶酒,也不用酒杯,就站在窗户旁边,直接对着壶嘴独饮。
寒月初二,月光稀薄,从窗外投过来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李大总管脸颊发红。
酒水辛辣,他被呛得有些难受。
“许久没喝,都快不会喝酒了。”他笑着自嘲了一句。
其实李大总管以前很喜欢喝酒,住处也常备酒水,但自从陛下求道观星楼,他开始批阅奏折以后,就再也不沾酒了。
以他的境界,不至于被酒水误事,但喝酒之后,人难免会变得感性。
就像这时候的他,竟然开始怀疑以前的那些日子。
怀念记忆里那个处于热血青年时期的孟君集,他常常在喝酒后畅谈人生和未来,还会对着楼里的女子们纵情高歌。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那时候“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还不是一句空话。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不再是朋友了,或许……是从陛下坐到龙椅上的那一天。
李大总管猜到孟君集的自刎应该是陛下的意思,但他不怪陛下。
就像他说的那样,孟君集的野心一直都有些太大了。
换成他做决定,大抵也会赐孟君集一死。
好在不是他做的决定。
不知为何,李大总管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庆幸,庆幸自己不是杀死昔日好友的凶手。
半晌,李大总管撇下酒壶。
“来人!”
他对着外面喊道。
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廊中响起,两个宦官很快从门外走来,跪拜到他的面前。
“西市胡商商会左侧第一条街,右手边第三个院子,门前立着一个石蟾。”
“还有永安坊东华大街,南向左手边第四座、第七座,右手边第十四座院子。”
李大总管眼神冰冷,一连说出几个地方,沉默片刻后说道:“近日天干气燥,夜间长安城四处起火,住在这几个院子里的人尽数葬身火海,无一幸存。”
“如果有人幸存,你们就替他去死。”
下属神情凛然,领命告退。
李大总管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谷昌国余党的聚集处。
其中谷昌王子沮越就是住在西市,沮越当初在皇城脚下的哭诉和血书,也是致使折威军被取缔的直接原因。
李大总管和沮越有过很多合作,或者说利用沮越做过许多事情。
大总管答应过沮越,等到时机成熟后,就会帮助他成为谷昌王。
现在他反悔了。
他不想和沮越合作了。
他只想沮越去死。
他知道这种做法很可笑,但这是他唯一能祭奠孟君集的方法了。
……
……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