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徐妙云沉声道,“臣不敢保证李师一定能醒过来,毕竟他伤势太重,又耽搁了这么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尽人事,听天命!
还真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太子标凝眉沉寂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
他在徐达的搀扶下,缓缓来到李祺病床前,沉默了良久,然后俯身耳语了几句。
没人知道太子标在此刻,告诉了李祺什么。
或许,就连李祺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李祺也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标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任由徐达和李文忠搀扶着,去到其他军帐里面休息。
与此同时,金陵帝都。
老朱陛下和李善长正坐在一起,怅然无言,默默喝着闷酒。
不知道喝了多少,李善长陡然看向朱元璋,竟是指着老朱陛下的鼻子破口大骂。
“朱重八!”
“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你还有良心吗?”
老朱陛下愣住了,可奇怪的是,面对李善长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竟没有任何不满,相反只是觉得悲戚。
“当年在滁州城的时候,是我李善长带着大家主动归顺于你,更是我李善长给你收拢人心,让你有了一块根基之地!”
“而后,我给你出谋划策,我给你供应物资,我给你调度粮草,我给你招揽人才,我还教你读书习字批阅奏章,我甚至还要给你安抚军中将士文吏……”
“你朱重八威名日益显著,你打下集庆路立地称王,我又恢复制钱法,开矿冶铁,制定鱼税,让你从此再无钱粮之忧……”
“朱重八啊!朱元璋!”
李善长红着眼眶嘶吼道:“难道我李善长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我那唯一的儿子都不放过啊?”
说着说着,李善长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敢回家,不敢将这个噩耗告诉夫人,唯恐她先有个好歹。
朱重八怔怔无言,只顾默默喝着酒。
“是,我李善长贪!”
“我辛苦了一辈子,我辅佐你成就帝业,我就贪了点钱粮,贪了点权势,贪了点美姬,那又如何?”
“你就算要我死,那你直接杀了我啊!为什么要让我那唯一的儿子去战场?他还只有十六岁啊!他甚至都没有娶妻生子啊!”
李善长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苍天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哈……哈哈哈……”
面对李善长的怒骂指责,老朱陛下一言不发,默默忍受着。
只是这一杯一杯的苦酒下肚,却让他满腹都是懊悔,甚至是悔恨!
为何不信文和?
为何要信徐达那个匹夫?
若此次不是北伐蒙元而是远征倭国?
那是不是,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朱元璋不得而知。
他同样为自己的自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此战过后,十年之内,大明都将再无出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