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我就将他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朝阳宅外今夜的布置。
同时我也听到,屋内花姑还在说着什么,零散的几个字有头发,脸什么的。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陈瞎子出来了。
花姑领着他走到了院子中央的一张石桌旁边坐下,我也赶紧走过去。
陈瞎子的眉心,郁结成了一个川字。
他那灰白色的眼珠子盯着我的脸,忽然说了句:“花姑说,你老了?”陈瞎子根本没有接我说的关于李德贤的话,也没有理会朝阳宅外的危险。
而他问的,却让我语塞。
此刻,冯保和冯屈目光也在我脸上停留。
至于徐诗雨,更是咬着下唇,直接看我的眼睛。
“接阴,一个死的,一个活的,接了死的,抱着破忌讳的心态去的,对吧?”陈瞎子忽然又说道。
“嗯。”我点点头,叹了口气:“死人也是因我而死。”
陈瞎子却沉默不语,他这一沉默,院子里头反倒是安静下来了。
“我见过你爷爷用黄术,听过他用杀术,他声名远扬的便是那杀术。”
“只不过,我没见他用过生术,刘阴婆却是用过的。”
陈瞎子的声音,也透着几分沙哑,他摇摇头:“生术用出来,必定就会有一个阴生子,十六你这事情做得对,也做得不对。”
“十年阳寿,损了就没了,你本身也是阴生子,活下来已经是殊为不易。”
“那孩子,和你又不一样。”
“你管了他生,管他现在不死,却很难管他一直活下去,你想想你活下去,你爷爷付出了什么?”
“那不只是刘阴婆的十年阳寿。”
“这……”陈瞎子的话,的确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因为我压根也没想到那一点……
陈瞎子最后叹了口气,他起身,抬起手,摸到我眼角的位置,又碰了碰我的头发。
“一个小伙子,眼角皱纹,发丝灰白,哪儿还有年轻人的模样,这事情,我们需要好生商议,还得见阴先生。”
徐诗雨忽而小声问了句:“陈叔叔,十六的阳寿,能弥补吗?”
她语气很小心翼翼,也有几分胆怯和担忧。
可这胆怯担忧,明显不是因为陈瞎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心里有点儿难受。
徐诗雨在关心我,为什么我反倒是难受了?
“命数之所以叫做命数,那就是命中有数,阳寿也是如此,寿终便死,古往今来也有人延年有术,也有人到死都还在挣扎不想死。”
“我和十六才遇到过不想死的人。”
“妮子你便放心吧,十六的命重,没那么薄。”
语罢,陈瞎子才继续说道:“李德贤,他必定是会来找你,看似你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又何尝不是他在怕你?”
“因为怕,才会做出那么多准备。”
“莫要自乱了阵脚。”
陈瞎子平静地说道:“他不敢登门,只能藏头露尾,而他这个尾巴,是藏不住的。”
“你说是么,妮子?”最后,陈瞎子又看向了徐诗雨。
徐诗雨微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我心头突地一跳。
陈瞎子继续开口道:“我去一趟柳河村,去通知刘文三和阴先生,十六,你带诗雨去冯家。”
“李德贤就是乱你阵脚,让你妄动,你不动,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以不变应万变,或者直接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