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思索之间,我又爬高了五米。
髻娘离我只剩下不到两层楼的距离,已经是近在眼前!
雪风愈发地凌厉,这山顶之间竟然又起了雾气,朦朦胧胧的白雾缭绕在身上,我忽然觉得有几分意识模糊。
也就在这时,手腕的位置吧嗒几声碎响!
我瞬间感到神思清明起来。
狸子骨串又破了几颗,碎珠子顺着悬梯落下,一个手串也只剩下半串骨珠了……
再看上方,髻娘的尸体似乎垂下头。
我清晰无比地看到了她的脸。
苍白的皮肤,满是气根的下巴,因为尸头菇的毒,变得异常肿大。
那本身的鞋拔子面相,骨相,却丝毫看不见。
她双目紧闭,如今给人的感觉只有恶心,还有渗人阴翳。
无论她死前什么功,她死后奴役了髻娘村百年,为了这羽化的目的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她已然毫无功勋,剩下的只有罪。
历代有暴君,活着坑害百姓,她却死后害人不浅。
她,必定不能再存在下去!
卯足了力气,继续往上爬。
可就在这时,山风呼啸之间,我耳边竟然听到了几声单薄的唢呐声……
这唢呐声对我来说,俨然成了魔咒,我头皮乍起,浑身都满是鸡皮疙瘩。
余光往下瞥了一眼。
我才发现,阴先生……竟然出来了……
不只是阴先生出来了,马宝义和梳婆也出来了。
他们两人已经被制住,那些髻娘娶夫的男尸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在最边缘的角落,是那些被放血化煞的村民。
马宝义和梳婆则是被扣押在那处。
仆从,只剩下最后两个。
一个被我击破巨鳌骨,另一个应该是没有去对付张尔,才活了下来。
张尔此刻不见踪影,他应该是带着何老太逃了……
我心头冰冷,完全没想到,马宝义竟然会在这会儿输了。
他被扣押在那里,阴先生不杀他……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沈髻呢?
耽搁这一瞬间,我继续再往上爬,距离髻娘只剩下最后一米。
耳边的唢呐声却愈发的重。
那声音尖锐刺耳,甚至我顶端的髻娘,竟然动了!
她竟然缓慢地往上开始攀爬。
这攀爬的速度不快,可我却觉得悬梯开始变滑,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够勉强抓住……
我惊愕到了极点,这髻娘,怎么可能往上爬?
没有我在绝命位作为祭祀啊!阴先生的计划都被破坏了……她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的刹那间,我猛地低头看去。
我才发现,我刚才有所忽略的地方……
吹奏唢呐的两个仆从中间,站着阴先生。
而阴先生赫然就站在绝命位之上。
并且他的身上,也披上了一件大殓之服!
我看不清阴先生的面色如何,可却看得清他的动作。
他高举起双臂,格外虔诚,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唢呐声之中也混杂着一个高亢的男声。
“二五之精为祭,血脉之血洗碑,男儿未婚,髻娘娶夫,风调雨顺,中年安泰!”
“请髻娘,乘山龙之气,登羽化之门!”
我心彻底沉了下去。
在这最后关头,阴先生最后竟然还有后手……用他自身作为髻娘羽化的推动……
我不再看他,勉强抓稳悬梯,继续往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