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贾环马上就站在了迎春后面,一起迎接平治皇帝的到来。
一角衣袍方才进入眼帘,贾环就跨步向前,大礼拜倒:“臣万万不敢担皇上如此称呼。”他可不傻,这话要是真流传出去了,那可就真的是贻患无穷了;就算流传不出去,在太后那边肯定也要落一个“轻狂”的印象,这对元春来说,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平治皇帝略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也想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啊。”然后颇为意兴阑珊的样子。
贾环对元春递过来的眼神浑然不觉:“皇上厚爱,臣却不敢僭越。”
平治皇帝手上的动作迟滞了一下,方才对旁边的元春说道:“扶起。”
贾环爬起来之后,就老实地侍立一旁。
看着贾环拘束的样子,平治皇帝对元春说道:“看看你弟弟,怎么那么拘束,在御书房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赶紧让他坐下。”
元春伸手拉了一下贾环的袖子,贾环方才在桌子的下首坐了半个屁股。
“摆饭吧,朕可是饿了大半天了。”平治皇帝在前朝处理政事,早就饥肠辘辘了。
元春便招呼抱琴赶紧摆饭。
贾环和元春都以为平治皇帝会借机问一些事情,但这个事情并没有发生。饭桌上的氛围也并不是很融洽,全程几乎只有元春和皇上有些许互动。
皇宫的饮食安全为第一位,而且又多是看碟,再加上最近皇宫的用度都在减少,这顿饭的味道真比不上外面。
煎熬着吃完这顿饭,贾环觉得索然无味。
待桌子上的剩饭撤去,小太监奉上茶水,平治皇帝喝了一口,方才说道:“以后若有空,常来看看你姐姐。”
贾环躬身施礼道:“谢皇上天恩;只是宫里的法度,臣不敢不遵。今年臣已经见到贵妃两次,不敢再奢求以后。”
“你父亲,你觉得如何?”
这句话来得突兀,但贾环又不得不回:“作为儿子,本不该谈论父亲;但皇上有问,臣就斗胆了。臣父亲,做个工部员外郎,还是称职的。”
这话和没说一样!贾环可不敢去夸贾政,政老爹一向古板方正,但能力却实在平平,说不定还不如贾赦这种只知道捞钱的。
那边平治皇帝点点头,不再说其他了。
须臾,程科元进来回道:“禀皇上,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道是太后着了风,发烧了。”
贾环立刻起身说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叨天之幸,得以侍奉晚膳,眼下不敢再耽搁皇上时间,臣请告退。”
平治皇帝起身说道:“走,朕过去看看。”然后又对元春说道:“着人送你弟弟回家。真是无趣,朕想认个内弟都那么难!”
贾环赶紧辞道:“臣万万不敢有此奢望。”
眼见着平治皇帝离开,贾环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皇后为在半路停下与自己说话了。此中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离开之前,贾环低声对元春说道:“娘娘进来宠爱过分,当警醒。”
元春之前没想那么多,后宫里经常会有某一妃嫔忽然得宠,她不过当成了寻常事,只当近来轮到自己好运。
听到贾环如此说,心下惕然。
遣人送走了贾环之后,元春一边喝茶一边问抱琴:“近来本宫是否太得意了?”
贾环还没到家,消息就已经传遍了金陵城。
“皇后夸奖了贾修撰,皇上更是呼贾修撰为‘内弟’,还向贾修撰询问贾员外的品行。”
这句话带来的消息,冲击着所有人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张庭瞻细细品读着这些消息,猜测着皇帝的意思。难道真的要开海禁了?难道真的要派贾政去做市舶司的主官?
贾政这个人他是有印象的,才干一般,但做事倒是兢兢业业,很是本分的一个官员——但你若是指望他能有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也是白想。
若皇上真的开海了,那这个市舶司的提举,自己一定要抓在手上。
市舶司提举为从五品,难怪皇上去问贾环的话——贾政的工部员外郎,也刚好是从五品。这个市舶司提举不见得要多有才干,只要对皇帝忠心即可,贾政毫无疑问非常符合这个要求。而且贾政之前就外放为福建学政,这次开海禁,泉州这个旧港口,估计又要重新启用了,贾政刚好可以故地重游,优势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