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听罢,也是一惊,道:“壮士何以知道老夫的桑梓?”李春尚未言毕,岳飞上前一步,跪倒磕头,道:“小侄岳飞叩见李叔,愿李叔身体万安,福寿延年!”
“你是……”李春诧异地问道。双膝跪地的岳飞抬起头道:“小侄却之不敬!岳和正是家父,小侄岳飞给您叩头了。”说完,岳飞又扣了三叩。
李春惊讶不已,道:“哎呀呀!没想到擒恶首、救银儿的英雄,原来是我岳和兄的令公子,贤侄快请起!快请起!”李春急忙几步将岳飞扶了起来,然后,大声问道:“贤侄,你都这么大了,我那岳和兄可好?”
岳飞见李春询问家父,毕恭毕敬答道:“回李叔的话,家父在小侄出生时溺水故去,侄儿连父亲大人的摸样都不曾记得。”
“哎呀……呀!疼死我了!岳和兄,你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呀!”李春痛心疾首地瘫坐在椅子上,家人、岳飞赶紧上前拍打李春的后背,李春从幽幽中醒来,看着岳飞,老泪纵横。
岳飞见李春为父亲的死心痛晕厥,对李春更加肃然起敬,道:“李叔,家父英年早逝,侄儿不得在膝前尽孝,也是无奈之举,还请李叔节哀顺变。”
此时的李春声音沙哑道:“儿啊!岳和兄远逝,简直让我心断一脉,为叔之所以为官多年,清正廉洁,事事躬亲,他是我心中的唯一精神支柱;我总想在自己的任上,穷尽一生,造福一方,积下功德,老来好与他相见。可是,可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李施主善察民情,通达民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功德无量,善莫大焉,何苦自责深矣!人死不能复生,老衲念《往生经》为岳老施主超度,生彼佛国,哀已!”悟澄大师安慰李春道。
岳飞也道:“是啊!李叔,悟澄大师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追泣无益。”李春暂时抛却义兄之死的悲伤,回身喊道:“余妈,快叫银儿出来拜见岳哥哥!”
“哎!”余妈答应一声,匆匆往后院跑去,功夫不大,她领来一位小姐,这位小姐就是岳飞在卧虎岭搭救的银儿小姐,只见银儿轻步舒缓,款款深情,来到岳飞近前拜了拜万福,低头侧脸,燕语莺声道:“小妹淑贞拜见岳哥哥搭救之恩,今生今世,无以为报,来生来世,结草衔环。”
岳飞赶紧上前一步,以手相抬,低头还礼,道:“银儿妹妹免礼!李叔同家父有金兰之好,你我都是自家人,举手之劳,何必挂齿!”说完,岳飞抬头,起身送银儿入坐,抬头的刹那间,不禁让岳飞倒吸一口凉气,呀!好一个银儿,怎么与我的莺儿妹妹如此相像,莫非我岳飞还在梦中不成。
银儿小姐见岳飞对自己倒吸一口凉气,是矜持,还是恐慌,她满脸绯红地来到父亲身边。对于岳飞的这个举动,李春、玄嗔一目了然,悟澄眼睛遮住并不知情,明眼的两人都以为岳飞被银儿小姐的美貌折服,又不便点破。
李春言道:“银儿,那边两位僧人是近佛寺悟澄大师和他的弟子,也是你岳哥哥的朋友,快去替为父拜见两位大师。”
银儿轻启朱唇道:“女儿这就去。”说完,她来到悟澄和玄嗔大师面前,款款一拜,悟澄大师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银儿施主免礼,老衲师徒乃方外之人,还请女施主自便。”
唠家常,思兄弟,时间过的很快,余妈匆匆走来,道:“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停当,请老爷等人入席。”李春领着岳飞、悟澄、玄嗔,还有自己的女儿,来到席间,大家入座后,李春告诉余妈等人也入席,余妈道:“老爷,平时,您让我等入席,我等也就入了,今日有贵客,我等如何不知轻重呢?”说完,招呼其他仆妇厨子各干各的事情。
岳飞和悟澄大师师徒对李春的为人肃然起敬,要知道,在那个时代,一个县令大人如果能与下人同桌,确实难以想象,这就是李春为官多年,百姓有口皆碑的原因之一。
席上,他们又谈到刮地虎方魁的事情,悟澄问道:“刮地虎残害百姓,危害一方,李施主如何不上报州府呢?”
“唉!报了。本县多方派人上报歙州府,怎奈?方魁各路设卡,派出去的衙役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相反,方魁的队伍却越做越大,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与衙门作对,几年了,本县与外面毫无音讯来往,刮地虎方魁杀人放火,强取豪夺更加有恃无恐。”李春无奈地言道。
“哦!原来如此。也真难为李施主了。阿弥陀佛!”悟澄大师说道。“李叔,既然境内如此不太平,何必让银儿妹子上山礼佛呢?”岳飞问道。
李春说道:“贤侄,老夫哪想让银儿上山礼佛,只是她娘亲重病,卧床不起,知道立崖寺小愿地藏菩萨非常灵验,银儿就想上山为她娘许愿,希望娘亲的身体早日康复。老夫知道银儿孝字当先,如何能阻挡她的心意呢?老夫上午派人探知半天,丝毫没有刮地虎的动静,晌午已过,估计刮地虎不会再出现了,银儿这才匆匆与余妈出门,刚到山脚下,刮地虎就下山了。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得到家人禀报,像疯了一样领着衙役赶到。”
李春言毕,众人这才注意到夫人确实没来席间,岳飞惊讶站起道:“婶娘身体有恙,小侄却之不恭了。”
李春用手示意道:“贤侄,婶娘病重,你又不知,不知者不罪,等她病好,自有相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