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岳飞趁银儿尚未分娩,去了几次光明顶,他一是想在光明顶除去血手印,二是想看看近佛寺是否完好,也好给悟澄大师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血手印没遇着,却看到近佛寺断垣残壁,一片狼藉,原先高大宽敞、土木结构的大雄宝殿,早已化为灰烬,岳飞恨的牙根痒痒,只可惜没遇见恶人血手印,否则,一息尚存也要将天理难容的血手印送回姥姥家报到。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转眼,又是一年,窗户上的红喜字颜色尚未褪尽,银儿已经到了临盆的时间。这次,岳飞哪儿也没敢去,他一直待在屋里等待新生儿的降临。
银儿知道岳飞就在自己身边,也是信心十足,尽管疼痛难忍,但她还是轻松面对,在余妈的安慰下,银儿咬紧牙关,按照接生婆交给自己的方法,一边大口呼吸,一边使劲;很快,银儿顺利地产下婴儿,随着婴儿响亮的哭声,余妈告诉岳飞,母女平安,岳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听说是个女儿,岳飞非常高兴,暗道:我岳飞真是好福气,有儿有女。老大叫做岳云,是因为他娘喜欢“云萝伞盖小红泥”的诗句,那么,这个女儿又该叫什么好呢?
岳云的第一声哭声,我没有听到;女儿的第一声哭声,我听的真真切切,声音是那么的脆亮,干脆就叫她银瓶,俗话说的好: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她娘小名叫银儿,取其一个“银”字,将来跟娘亲更贴心,对,就这样。
待余妈和接生婆一切收拾妥帖,岳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银儿,银儿听了很高兴,觉得“银瓶”这个名字很好听,也希望女儿将来的声音能像银瓶一样清脆响亮;岳飞又将女儿的名字告诉岳父母,李春夫妇也没意见,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岳飞亡命天涯,结果因祸得福,娶妻生子,暂且不表,单说牛皋汤怀等人,自从与岳大哥分别,日子且能过得去。
起初,朝廷下旨催促相州总兵刘浩到王家庄抓人,每次都杳无音讯,刘浩只得向朝廷回报,依然没有岳鹏举的影子,后来,刘浩例行公事地派人来看一看,加上手下兵卒本来都是相州人,来抓岳飞是假,到王员外家蹭顿饱饭那才是真,王贵为了能从官兵口中得到朝廷的消息,也乐不得地为他们做顿好饭。
一来二去,王员外再大的家产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原先王员外还可以多接济接济牛皋母子,由于官兵不断来蹭,加上一年多的光景不好,王员外的家境也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对牛皋母子的接济越来越少。
牛皋除了马上三锏,剩下的就会打柴。可是,年景不好,哪里还有多少人买柴,穷人就更不需要买柴。
牛皋只好对王贵汤怀张显三人言道:“各位兄弟,俺牛皋是个粗人,一顿饭能吃半斛,你们想接济俺也接济不起。今天,俺要将老娘交待给你们,俺要出去闯闯,看看有没有适合俺做的买卖,俺娘胃口小,你们让她老人家吃饱就中,千万别委屈了俺娘,要不然,等俺回来,跟你们没完。”
话音刚落,汤怀公鸭嗓子说道:“二哥,自从岳大哥离开之后,你长能耐了,还能出去做买卖了,该不会是不愿伺候蒙娘,独自一个人出去享清闲吧!”
“三弟,俺牛皋是那种人吗?俺是看现在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要出去闯荡,总不能这样坐着饿死吧!要是大哥在,他准有办法。”牛皋犟着脖子言道。
见牛皋有点急眼,张显连忙说道:“好啦!好啦!三哥你也别说风凉话,饿肚皮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你忘了当年在代州时的情景,你我三人饿的不肯离开客栈,还记得吗?我认为,二哥的主意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总比在家饿死好。”
汤怀见张显埋怨自己,赶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五弟,我是跟二哥开玩笑,我知道他孝敬蒙娘,不是担心他出去会着了人家的道、吃了人家的亏嘛!我哪能不知道挨肚皮的滋味呢?”
接着他又对牛皋嬉皮笑脸道:“二哥,你大个子不记小个子过,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汤怀真是馊点子多,他愣是把“大人不记小人过”说成“大个子不记小个子过”,让牛皋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句话也把王贵给逗乐了,道:“三哥,我说小时候,你为什么尽出馊主意,让我跟张显把刘先生撵走,原来你就是没有学问,只听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哪里还有什么‘大个子不记小个子过’,真是歪理。”
大家一阵嘻嘻哈哈,牛皋也笑了,道:“兄弟,俺哪是生三弟的气,俺是生自己的气,一个挺高的大老爷们,连老娘都养活不了,真是没用。”
张显劝道:“二哥,你也别跟自己较劲,现在养不活老娘的又岂止你一人,朝廷年年加赋,生辰纲、花石纲不断,已经是哀鸿遍野,饿殍遍地。”顿了顿又道:“我听说远离边关的江南地区继梁山、太湖之后,又闹起了匪患,离咱们不远的癞蟾山就有土匪出现,过往的行人客商,死了无数,三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五弟,这个俺知道,俺要是个大姑娘小媳妇,兴许会被别人骗了抢了,俺一个大老爷们,总不会有人缺个爹把俺抢回家吧!俺一是要出去闯荡闯荡,二是要探听探听岳大哥的消息,俺有点想岳大哥了。”牛皋一边说,一边咧着嘴,如果再有人煽点情,牛皋真的会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