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癞皮狗一样好不容易爬上河堤的赵构,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有人高喊:“快看,那里有人,大家赶紧围过去!”赵构一听,没想到金兵来的如此之快,刚刚出了虎穴,现在又陷狼窝,看来今日我命休矣!
说话工夫,足有几百人的队伍,高举灯笼火把,手持钢刀向他围了过来。罢罢罢!回到水中也是淹死,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死在金兀术的斧下,好歹也不枉英名一世。想到这,赵构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用手点指道:“金贼,康王赵构在此!你们不要虚张声势了,想你们这般金贼,破我大宋城池,杀我大宋子民,掠我大宋财富,辱我大宋先祖,赵构与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杀父夺妻之恨!来吧!康王赵构在此!康王赵构在此,来呀!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班胆小鬼……”
寂静寒冷的夜晚,河岸上空,只有赵构歇斯底里地狂叫,可这几百人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那里不动,待赵构一阵狂笑之后,有个人站出来问道:“你真的是康王赵构?你是大宋人?”“哼!堂堂的大宋康王,太上皇第九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赵构冷笑道。
“他真的是宋人,小六子,赶紧回去报告老元帅!”起先问话的人说道。“哎!小六子这就先回去。”其中一人答应一声,反身往来路跑去。只听起先说话的人言道:“快快快!赶紧把康王爷扶回府中。”这时,赵构似乎明白了,这些人并非金兵,而是大宋的乡兵游勇,此前的危险化为乌有,坚强的意志荡然无存,脑子里一片空白,壮出来的胆汁急速回流,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赵构倒下之后,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抬回村庄,人们将他擦洗干净后,用厚厚的棉被盖上,就这样,晕厥中的赵构还是浑身发抖,甚至盖上两床、三床被子都不管事。昏迷中,赵构喊道:“金兀术,金兀术来了,崔爱卿……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英雄,快扶我上马,快……快……金兀术追来了,金兀术追来了……”此时,围在赵构身旁的人,不仅有郎中,而且有一位愁眉深锁,形容憔悴的老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孤军救援京城,因年老体衰而败在金兀术斧下的宗泽宗老元帅。
赵构昏迷中胡言乱语,宗老元帅非常心痛,他在得到家人小六子的报告后,早就来到赵构跟前,老元帅一看,呀!这正是太上皇的第九子——康王赵构,他不是被金兀术一同掳到北国去了吗?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看来康王赵构一定是从金营中逃了出来,现在他处在昏迷之中,谁也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老帅不停地叮嘱郎中,一定要治好赵构的病。郎中告诉宗泽,赵构没有病,只是因为渡河着凉,连惊带吓,风邪入侵,发起高烧来,只要捂出一身汗来,病自然也就好了。宗泽听后,心中稍安。
一夜无话,第二日日上三竿,赵构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头痛欲裂。他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偷偷在被窝里掐了一下大腿,一种掐皮连肉的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右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掐揉着太阳穴,死里逃生的场面,历历在目。他强撑着爬了起来,干裂的嘴唇黏在一起,他轻咳两声道:“水……我要喝水!”
听到赵构说话的声音,从厅堂外走进一位老者,口中喊道:“宗安,快给康王爷送水,快!快!老臣宗泽叩见康王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宗老元帅跪倒叩头。赵构一听,进来的是老帅宗泽,满腹的羞愤涌上心头,本就干涩的眼睛,婆娑娑地流下泪来,并将自己的手伸的老远,嘶哑的声音道:“宗老爱卿,快快请起!没想到,本王在这里还能见到老爱卿,本王莫不是在梦中?”
“康王千岁!你不是在梦中,这是磁州小李家庄,是老臣暂时的栖身之所。不知道康王千岁是如何离开金兀术的大营,来到小李家庄的?”宗泽边安慰,边问道。“唉!说来话长!”赵构接过宗安递过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完。
放下粗碗之后,赵构把自己如何打算逃离金营,完颜吴乞买如何下旨废立;又如何得遇御医崔啸相助,逃离金兵大营;为了不让金兀术抓住我俩,我与崔啸分开跑,崔啸不知所踪;自己的战马在奔跑中被金兀术射死,自己只身来到关帝庙,这时,一道祥云飘来,武圣关羽的赤兔胭脂马来到本王跟前,驮着本王就过了黄河,刚刚上岸,就遇到老爱卿派来的人马,由于天气寒冷,上了岸就晕厥过去。
由此可见,二十多岁的康王赵构是一个死要脸,活受罪的主,聪明的读者不难看出赵构的狡诈、阴险、狠毒、自大、玩酷,这也是岳飞为什么会含冤屈死的原因之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说完,赵构又喝了一碗茶水,问宗泽如何会在这里?
宗泽告诉他,自己败在金兀术的手下后,身负重伤,战马也受了惊吓,雾里青驮着自己一路狂奔,进入相州地界,不堪颠簸的内伤让自己跌落马下,被好心的百姓救醒,知道我是宗泽,他们为我煎汤熬药,修养了一个多月,我又回到磁州,准备再召集乡勇,救援京城,却传来京城破败的消息,让老臣五内俱焚,然,老臣手中虽然没有一兵一卒,却有一颗报国之心。此前,战死汴京的三千义士,都是微臣临时招募的乡勇,只可惜,老臣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跟老臣前去救援京城的三千儿郎,都成为金兀术的箭下之鬼,老臣愧对磁州的父老乡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