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岳飞提高嗓门道:“我又派别人到刘豫那里去约定这事。刘豫已答应联合,今年冬天,我们以打过长江为名,引诱四太子到清河,围歼他的人马,活捉四太子。我问你,这等计谋,本节使如此信任你,你却带着我的书信,竟敢不到刘豫那里去,反而往四太子那里去,这是为何?如实答来!”
细作被岳飞问得云山雾罩,一头雾水,虽然迷乱,但头脑立即反应过来,心中暗想:“俺是四太子派来探听军情的细作,哪受过岳飞的指派?估计俺长得像那个派出去的张斌,岳飞一定是认错人了。”
细作心中盘算一遍:“自己在岳飞手里,若不承认自己是张斌,小命玩完,干脆来个借坡下驴,保命要紧!”
想到这儿,细作扑通跪下道:“小的张斌不敢忘了将军的重托,只是在前往刘豫军中时,被金人盯梢,小的不得已才与金人兜圈,假装去金国,打消金人细作的疑虑,然后再去刘将军的营中,不想,耽误了时日,望岳将军饶恕小的罪责!”
岳飞似乎很认真地审视了细作一番,转身走到书案前,笔走龙蛇,“刷刷刷”写好一封信,迅速装在蜡丸里。他站起身子,对细作说:“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把这信送给刘豫,一定不能外泄,切不可耽误时日。为了不丢失密信,只好委屈你受点皮肉之苦啦!”说完,他唤来亲信,在间谍大腿上割了个口子,将蜡信塞进去藏好,然后将伤口缝合,涂上止血药包裹上,命他快去快回。
细作拿到密信,如获至宝,根本顾得腿上伤痛,马上跑回去将密信面呈金兀术。金兀术打开一看,咬牙切齿道:“好个刘贼!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金国册封你为齐王,享中原之地;俺金兀术对你也不薄,时常出兵相援,你竟敢跟岳飞暗通曲款,明着拥护金人,实则藏蛇蝎之心,与岳飞暗自联络,想诱骗本王。若非本王的心腹细作得到这封密信,本王岂不人头落地!”金兀术越想越生气,马上赶往中京,向新皇完颜宜一五一十地诉说。
金兀术对金熙宗言道:“一进中原时,为了金宋混同,扶植张邦昌、刘豫,建立大楚、大齐以为缓冲。如今赵宋避于江南,中原之地归附金国有年,无需屯养刘豫。更何况,宋人素来奸诈,金来归金,宋来归宋;赵宋刚刚打败刘麟、刘猊、刘复、孔彦舟等人,取得大胜,郦琼没有理由背叛赵宋,归附刘豫。臣以为:郦琼一定是诈降,是岳飞派出的内应。”
金熙宗听后觉得颇有道理,以攻打南宋为名,让粘罕、挞懒、刘豫等人入朝,再议伐宋之事。粘罕坚执以为可伐。兀术曰:“江南卑湿,今士马困惫,粮储未丰足,恐无成功。”粘罕曰:“都监务偷安尔!”
金熙宗询问刘豫,刘豫欣然同意粘罕的意见,趁江水日下,进攻江南,并以立其子刘麟为大齐太子来试探熙宗。金熙宗一听,刘豫果然如金兀术截获密信里说的一样,主张攻宋,诱使金兀术至江边。
金熙宗不动声色,委以挞懒为行台尚书兼领右丞相,解除军权,明升暗降,继续回到南京主和议之事。与宗弼(金兀术)、宗干合力,以叛逆罪名诛宗磐、宗隽,然后命金兀术以清剿郦琼诈降之名,一举将刘豫父子带回中京,废刘豫为蜀王,刘麟为庶人。
至此,一场折腾八年之久的伪齐闹剧终于收场,随后,金熙宗命刘豫迁到临潢府,不得回归中原。
得知伪齐被废,宋高宗派遣王伦为迎奉梓宫使到达开封,求挞懒索还河南、陕西之地。挞懒对王伦道:“好报江南,既道途无壅,和议自此平达。”挞懒的意思是:你告诉江南的赵构,金宋交往的道路没有阻塞,只要和议,没有什么达不成的。
由于淮西军变给高宗带来的打击很大,沸沸扬扬的抗金热情自此懈怠,而秦桧和议之声再度响起,高宗又转而向着秦桧和议之声。
金熙宗给挞懒的和议底线是划长江而治;宋高宗心有不甘,认为和议的条件必须划淮水而治。九、十月间,金人觉得宋高宗的态度强硬,放出口风:要放归钦宗的太子赵谌,以威胁宋高宗的皇位。
宋高宗对此表示担忧,再次诏见岳飞,对恢复中原能有多少胜算进行询问。在入觐赵构时,岳飞言道:“金人废除伪齐,正是北伐中原的大好时机。此前刘豫虽为金狗,却是汉人,无知百姓皆以汉人统领而无奴役之感,现伪齐已去,自断一臂,金人宋人矛盾尖锐,金人伐我,举步维艰。”
赵构听了异常兴奋,正要褒奖岳飞,却听岳飞言道:“近谍报,虏酋以丙午元子(钦宗太子赵谌,因丙午年确立的太子,故称丙午元子)入京阙,为朝廷计,莫若正资宗之名,则虏谋沮矣。国无储君,国本空虚,圣上当立其养子赵瑗(即后来的宋孝宗)为储君,挫败金人争嗣乱政的阴谋。”
然而,赵构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曰:“卿言虽忠,然握重兵于外,此事非卿所当预也。”高宗说的话虽重,但岳飞抱着对高宗的一片忠心,道:“臣子一体,也不当顾虑形迹。”说完,自行离开赵构的寝阁。
接着薛弼入见宋高宗,赵构跟他说起刚才岳飞建议立储之事,又说:“飞意似不悦,卿自以意开谕之。”就是让薛弼去安慰开导一下岳飞。
这真是:患得患失志不坚,瞻前顾后情难怯;只因膝下无庶子,非所宜言惹祸根。设计谋岳飞巧破豫伪齐良马对君臣廷前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