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许六月还是挺喜欢南婶的。
胆大心细,没有坏心眼,做事儿又沉稳。
许六月身边,正缺这样的人。
于是,不免多问了几句,想对南婶多几分了解。
“你是如何离开桃花村的?有家人跟你一起吗?”
提起家人,南婶的神色稍稍黯淡了几分。
不过很快,她便摇了摇头,道:“没了……我在这世上,应当可以算得上是没有亲人的孤寡人了。”
说罢,又强颜欢笑,道:“我丈夫年纪比我大上七八岁哩,又是家中的老幺。成亲那会儿,我婆婆的身体就不大好。待我大儿子四岁的那年,她就已经走了。
我丈夫呢,以前是村子里的猎户,就靠打猎维持生计。这入深山打猎的,哪里有次次平安的?最后一次,他离开了家以后,就再没回来了。村子里的壮汉们结伴进山去寻他,寻了好些天,只寻到了他的一只破洞鞋子,还有他用来打猎的弓箭。
大家伙儿看着我一个女人带两个儿子不容易,不忍心和我说实话。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尸体既然寻不到,那我丈夫肯定就还活着。但我知道,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那只鞋,是我亲手做的。平常不管去哪里,他都穿着。即便破了洞,也舍不得丢。他的弓箭呢?更是从不离身。只要进深山,必须得背着。如今他人没了,却留下了这两样东西。可见,他当时是遇到大难了。
更何况,如今距离他出事儿,已经过去了十年。若他还活着,早就回来了。”
许六月欣赏南婶的冷静。
像南婶这样,敢于面对现实,不去做虚幻之梦的农村妇女,着实是少见的。
许六月前世没少在深山里历练,知晓山里头的危险。
像南婶说的这种情况,她丈夫百分之九十九回不来了。剩下的百分之一,只能靠奇迹。
所以,许六月也没有再去问南婶关于她丈夫的事儿,而是抓住了南婶口中的‘大儿子’这几个字眼,问:“你有几个孩子?”
“有三个。”
说起孩子,南婶的眼神有些复杂。
但面对着许六月的问题,她又不好不答:“我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呢,若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有二十六岁了。二儿子二十二岁,闺女十九岁。”
说罢,南婶又道:“我那个大儿子啊,可是我心里的英雄哩。夫人别瞧着我那儿子死得早,但他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死的。八年前,朝廷征兵,把我大儿子给征去了。三年后,朝廷命人去剿匪,剿匪的人中,就有我大儿子。我大儿子啊,就是在剿匪的过程中没的。
好在我大儿子去征兵那年,也还没成亲。虽说没能给自己留个后,但至少也不耽误了谁家的姑娘,让姑娘家为他守寡过苦日子。”
南婶看得倒是很开,心里头充满了善意。
即便自己失去了长子,痛苦得要死,可还是能从别的角度来安慰自己。
“女儿呢,最是贴心,从小就乖巧懂事儿。但十五岁及笄那年,就嫁去了青山村。如今,已经育有两个女儿了。她婆家是青山村里卖豆腐的,日子虽不富裕,但也勉强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