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留我小姑在张家,既会给张老夫人的后辈们增添了麻烦不说,还容易让旁人嚼舌根,说你们张家没个规矩没个章程,连一个姨娘都能压到嫡出的上头。以后外出赴宴,免不得也会被锦州城的其他大家族取笑。
当然了!我知道张老夫人不会在意这些,毕竟你对我家小姑,那是真的疼爱。既是疼爱,又怎会在意外人的说法?只是……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不懂事儿啊。咱们,多多少少也得为张家的后辈们着想,是不是?”
许六月说着,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任何字面上的保证,来保证以后你们张家的后辈会待我小姑亲如长辈,尊敬她、照顾她,那我这头也是忧心的。别说不放心了,即便是有这保证书啊,我这个当侄女的,也免不得隔三差五过来瞧瞧我家小姑。
反正我家钱庄和茶点铺的总号都在锦州城,这一辈子都不会改了。我啊,有大多大多的时间,过来跟我小姑作伴呢。只是……若真到了如此地步的话,那岂不是给我,也给张家,添了不少麻烦吗?”
许六月一番话说得极其漂亮。
既旁敲侧击,又带着几分直愣愣的攻击。既给足了对方脸面,又含有几分威胁。看着是为对方着想,实则是在分析利弊。从头到尾,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张老夫人。所说的话,直接击中张老夫人的内心,扰得张老夫人乱糟糟的。
不过,许六月不担心。
只要张老夫人不傻,她就一定会答应许六月。
毕竟,许六月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呢。
花张家的钱、碍张家的眼、会给张家的子孙添麻烦,还得签什么保证书,保证张家子孙会把一个姨娘当成自己的长辈去孝顺?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当然了,签保证书的事儿,张家有权利不干。毕竟,许绣球现在还是张家的姨娘,跟许六月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但偏偏,张家人贪心啊。
莫说是现在多了一个万隆钱庄和药材生意,即便是跟以前一样,只有茶点铺、酱料铺,以及周家长期供货商的身份,就足够张家人巴结了。
如此,这保证书的事儿,还真是让张老夫人为难啊。
许六月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要么,就放许绣球走。要么,就签那个劳什子保证书。要么,就休想跟许六月交好。
最后一个,张老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许绣球这样好,有绝大多数的原因,是因为许六月。如今发卖了那么多的小妾,却唯独留了许绣球,也是因为许六月。做了那么多的事儿,张老夫人又怎么可能得罪许六月呢?她在许六月的身上,还没捞到什么好处呢!
至于保证书,张老夫人也是不愿意签的。就如同许六月所言,她的子孙,都是嫡出!许绣球留在张家,能有一口饭吃,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让一群的嫡出去孝顺她?这算怎么回事儿?就算她和她的子孙们愿意,黄泉之下的张家祖宗们也不愿意啊!
如此一来,就只能让许绣球走了。
可让许绣球走了以后,张家还能搭得上许六月这条线吗?许六月每次来张府,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许绣球。倘若许绣球走了,张家人上哪儿找许六月去?更何况,一旦许绣球离开了张家,那张家和许六月的‘亲戚’关系,也就到头了。届时,许六月会带着张家人做买卖吗?
那可是药材的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