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儿将这些年来,她在她父亲那里听到的话,都一五一十转达给了宗余。
“父亲说,他这一辈子,只认扎缇姨母这一个妻子。还说当年,即便是先帝赐婚,他也没想过要放弃扎缇姨母。
只是忠、孝、爱,三难全。他不仅要顾着宗家,顾着祖母,也要顾着皇室的颜面。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在想办法。
因为他知道,他是个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为了能够和你们在一起,他甚至愿意丢掉自己少将的身份,和你们一起回蛮夷。
可是祖母不愿意啊!祖母就父亲这一个儿子,且从小最像祖父。她不愿意父亲为了扎缇姨母,便丢掉前程。
更何况,皇家的赐婚,容不得宗家说不。所以……所以祖母犯了糊涂,做了……做了伤害扎缇姨母之举。
扎缇姨母走后,父亲四处寻她,都寻不得。他为了寻你们,甚至还回了蛮夷。可扎缇姨母的母族和外祖家,都搬走了,所以……”
“搬走了?哈……哈哈哈……”
宗余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忍不住了。
寡淡冰冷得就像一块冷玉的他,竟仰天长笑!
坐在他身旁的许六月,眼睁睁看着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珠。
“搬走了……好一句搬走了。”
宗余撑着手臂,缓缓起身。
他没再看沈清儿一眼,只是神色恍惚,道:“大火烧得那样旺,院子里血流成河。整个蛮夷的人都知道,两大武学世家遭遇横祸。
可到了你们宗家的嘴里,就是轻飘飘一句搬走了!
呵……伤人之举?好一个伤人之举啊!你可知道,你祖母的伤人之举,是什么?
是逼着我母亲喝下落胎的汤药!是一路对我母亲赶尽杀绝!是灭掉了我母亲母族和外祖两大家族!
宗清儿!你告诉我,这是误会吗?这样的伤人之举,你能原谅吗?”
“不!不可能!”
沈清儿不可置信地从石凳上起来。
她拼了命的摇头:“不……不会的!我们宗家……我们宗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罢,她试图上前抓住宗余的手,却被宗余一个闪身躲过。
“兄长!你信我!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的!父亲这么爱你和扎缇姨母,又怎么舍得这样待你们呢?还有祖母……
祖母这个人虽说严苛,对权势看得很重。可是……可是这样害人的事儿,她也不会做啊!”
“不会吗?你今年才多大?对宗家的人,你又了解多少?”
宗余听着沈清儿哭哭啼啼的声音,缓缓回头:“当年先帝赐婚,赐的还是享有天下美名的长安公主。
宗家若是敢反抗,那么就是不识好歹。很有可能,要面临家族的败落。宗家这样的家族,难道真的不会为了宗家上下着想,而牺牲掉我的母亲和我外祖家吗?
表面上看着光明磊落的人,难道就没有阴暗的一面吗?名门正派,就不会手段狠辣?
小丫头。你是宁国的郡主,是威远大将军的嫡女。从生出起,你就有着无上的地位跟权势。你自然不知道,有些人为了达成目的,会做出怎样丧尽天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