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个外来人留一宿,明日那个外来人留一宿。搞不好啊,留着留着,村子里的东西就都不见了。
若是本村的村民,有什么亲戚朋友来拜访,最后留宿于此,倒还说得过去。可像他这种赶马车的,素来不受人待见。
说句难听的。
他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入了夜后,若非有本村人担保,留他下来过夜。那么,哪怕他没有打扰到任何人。而是随意找了一块大石头睡下,也会被村民给赶出去。
除非,村民们瞧不见他。否则啊,是一定不会让他在村子里逗留的。
说起来,他也是给马车行当车夫的。一个月呢,挣的就是那几十文的辛苦钱。
这个时辰,锦州城的城门早已经关了。
他即便是赶了夜路回锦州城,那也只能在城外睡一宿。
所以啊,他早早就有了打算。
寻思着,先将马车驾驶到村口。然后再找一个宽敞些的地方,将马拴住。今夜,就在马车上对付一宿得了。等到明天天亮了,再驾驶马车回城里。
一来,省了住宿的银钱。二来,也省得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和麻烦事儿。
许六月突然开口留他,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他当车夫,也当了五六年了。这五六年来,他替人赶车,不下百次。因为雇主的事儿,耽误了回城时辰的这种事儿,也是常有的。
可却从来没有一个雇主,会开口留他,说上一句‘夜路不好走’。
三十好几的男人了。
就因为一个小丫头的一句话,竟感动得浑身都暖暖的。半响,也不知如何回应。
许六月最能读懂旁人的眼神。
瞧着那车夫如此,她立即便道:“还有两个多月便要过年了,外头的强盗猖狂着呢。为了安全起见,你今夜还是别回去了。”
说罢,又道:“只是……我家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屋子了。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家中的堂屋对付一宿。
如今天冷,夜里有个地方落脚,总好过你在外头挨冷受冻,还要担心受怕。”
“誒!”
面对着许六月的这一番话,车夫竟无从拒绝。
只懵懵懂懂‘誒’了一声,便算应下了。
“那行!”
许六月见车夫点了头,便又交待道:“先在外头等着我们,等我们把事情办好了,再一块回去。”
说罢,便转身进了莫家院子。
莫家刚刚吃完晚饭不久,才把碗筷洗干净。
莫里正瞧见沈清儿她们回来了,又连忙让莫锦绣去热饭菜。
许六月还着急回家呢,便也不跟莫里正寒暄。
她直接将姚娘和灵儿的迁移书和人牌,交给了莫里正。
道:“里正伯伯,这是勤奋村那头给姚娘和灵儿写的迁移书,还有她们的人牌。明日一早,就劳烦您去一趟镇上,把她们的事情先解决了。”
说罢,又道:“勤奋村那头的人可不好对付!我怕夜长梦多,所以还是要早些将她们母女俩彻底变成咱们村子里的人才行。”
言毕,又将自己留了马车车夫在村子里过宿的事儿,说了一遍。
更交待了莫里正,明日一早去镇上时,可直接乘坐车夫的马车出去。
既方便了别人,也方便了自己。